烛光照耀下的银制烛台熠熠生辉,经特殊渠道搞到的阿鲁比昂红茶发散沁人心脾的茶香,加入柠檬和糖的芬芳口感令人心醉。墙壁上悬挂的肖像画、风景画充分为房间装点出雅致氛围。房间中心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几把装饰阿让托拉通伯爵家族盾形徽章的、边框雕刻繁复条纹的靠背椅围着地毯成四方型摆设。滚着金边、绘有蓝色饰纹的瓷器茶具端正的摆放在茶几上,整间房间的摆设酝酿出一股浪漫的艺术格调。
再有几位文艺作者、艺术家、评论家坐镇于此,加上几个文艺腔十足的话题。一场沙龙所需的全部要素就聚齐了,接下来就是一道道没完没了的美食、饮料、喧闹、唱歌……
奢华的沙龙里缺乏上述关键要素,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文艺气息早已荡然无存,两个神情阴沉木讷的男人占据了豪华客厅,冷淡尖锐的气息溢满宽阔房间。
有税金和国家薪俸供养的贵族们很少为吃穿烦恼,照理说世间最幸福的群体应该就是这些不必为生机奔波的老爷们,不过平民眼中衣着光鲜、生活无忧、闲的蛋疼的大人们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烦恼。
阿让托拉通伯爵正在直面属于他的烦恼,竭力维持面无表情的缄默状态,同时思考着是否把手帕代替手套丢到对方脸上,用一场酣畅琳琳的决斗来摧毁问题。
欧仁.德.帕略(eugene.de.parieu)男爵不管家世、族谱、血脉、魔法师等级资格、功勋、身高、相貌在掌握一地实权的费利克斯.德.阿让托拉通伯爵(feilx.de.argentoratute.d’argentoratum)面前全都不值一晒,对血统的高贵纯洁重视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的傲慢大贵族压根不想见到贵贱通婚的产物——一个脑门稀疏、带着一脸王都吕德斯(lutèce)市民特有的自以为是、实质连易碎花瓶都不如的傻瓜。
换成以往,他会把这个弱智烧成灰,倒进粪坑里——一如已经沉入屎尿池底、曾经名叫莫内的那一撮。可能会剁碎了拌入饲料喂猪——就好像某头猪的猥琐管家。
他是伯爵,五角上级,接近准六芒级别的风火双属性变化系大魔法师。操控着阿让托拉通地区的金钱、武力乃至他人生死的大人物,当他想到什么让人痛苦致死的手段,悲剧就一定会降临在被他盯上的倒霉蛋身上。
但伯爵大人一反常态的选择了忍耐,尽管最近一波又一波的访客让他心情接近恶劣的底线,而端坐对面的那只苍蝇又是其中之最。但伯爵既不可能把所有苍蝇都烧光,更不能让这只秃顶苍蝇在他的城堡、他的领地内出半点差错。
帕略男爵是王庭派来的特使,代替国王巡视阿让托拉通地区的耳目。某种意义,这位钦差大人代表着陛下无上的权力,冒犯特使等同于挑战王权的悖逆大罪。
伯爵在茶余饭后讨论政治话题的沙龙里和其他大贵族同样对王廷和王权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态度,但私下的牢骚和吹牛是绝不能拿到台面上显摆的。王族对国家的控制力依然强大,直属王族、对国王宣誓效忠的军队超过贵族们的私兵,绝嗣问题压根没影,5个选王侯(注)家族也没出现什么风云人物。伯爵没什么好的选择,对抗王庭自己起事之类只能放到酒醉之后随口说说罢了。
做出虚心受教的姿态,除此之外没有更多需要干的事情了。
但阿让托拉通伯爵违反这最基本的规则,怨气毫无保留的用脸色表达了出来。
“伯爵阁下。”
由于主人那恶劣的态度,身为宾客的帕略男爵采取了对等的态度作为回击。虚有其表的敬语和不待见臭脸的语调一起反推过去。
“王都里最近关于您的不好传闻日盛一日,陛下派遣我到这里是想询问您……”
“关于我是否准备进攻拉普兰;策划暗杀洛塔林基亚(lotharingia)公爵夺取整个亚尔萨斯(alsace)行省;看不顺眼图龙教区(turones)的主教准备摧毁教堂,砍掉主教的脑袋;看上了迪沃杜伦(divodurum)伯爵夫人,打算出兵抢人……真该死!这些都是从不知道那个疯子嘴里传出来的无耻谣言,我要亲手绞死那个妄徒100遍!从上上个月开始我就日夜不停的辟谣,可是一波波不知道从哪条烂舌根上听到谣言而向我求证的使者还是不断过来!见鬼,我非得把同样的话说上几万遍吗?”
翻来覆去重复同样的话语很容易让人神经质,伯爵本身也不是什么耐心涵养极好的类型。等不及使者把话全部说完,一口气将重复2个月又12天的话和对现状不满指数濒临临界点的怒气全部爆发了出来。
钦差特使没插话,也不发表客套的同情。只是闭上眼睛任由伯爵在他自家的客厅里表演发火独角戏,静静等到伯爵将唾星全部喷完,从脖子到脸都浮现过于激动的红晕,胸脯风箱般激烈起伏,嘴里吐着有所降温的废气时,令人心寒的冷光从张开的眼睑下射了过来。
“伯爵阁下,您是否忠于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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