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繁花。
攀着墙隅而生, 枝条婉垂,树姿婆娑的糯米条瑟瑟发抖,‘四脚妖精又来了!’
‘夭寿了!’
‘它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满院花儿吵了起来,引得门外的一棵花儿团簇的紫薇树叹气,‘院子里住了人, 早就放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长得那么好看,不想被搓揉啊啊!’
与糯米条一同相处的好姐妹紫穗槐也有些怕, 但她胆子大点, 顺着微风晃动着那枝叶繁密的长身,探头看向墙外而后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只黑色的四脚妖精横行跋扈,那只臭鼻子总爱闻她们不说,还喜欢咧着嘴留着哈喇子,不幸运的还要被咬, 咬的身体撕碎也不松口。院子里原来最好看的姐妹就是这样没的,奄奄一息的躺在泥土里,最后因着还没有人住进来,没人打扫的让她做了化肥。
院子里的花草们都是各处移过来的, 彼此相处大半年, 都是很温柔的伙伴。如今又看到了凶兽,朵朵吓得哭声不停,叶落尽量的将自己裹了起来。
不过这些, 在常人看来就是湖畔微风巴尔。再看被多位奴才或远或近跟随的中心, 若仔细看离得近的都是几个脸生的小太监。
六格格拉着一只比她还高一头的铁包金毛色西藏獒犬, 它摇晃着长尾巴, 让跟在后面的蜜糖紧紧的咬着下唇,柔声一喊,“驾!”
“驾!黑子快走!”
坐在名叫黑子的西藏獒犬背上的芽糖夹着它的腿肚,小手拍了拍黑子。
黑子体格高大,但显然还不到成年,他昂头吼声如狮的叫了一声。
一向胆大的糖包登时吓得脸白,她本来就是过来帮蜜糖壮胆的,也不放心胆大的芽糖。眼看着汗阿玛和德母妃都在,她吓得侧过身去。
黑子又嚎叫一声,敏捷矫健的往前跑去。
婉绣忍不住捂住肚子后退,被康熙展臂搂住,他敛眉看着芽糖拉着捆在黑子身上的绳子。西藏獒犬不是可以随便驯养的动物,哪怕他和芽糖有些亲近,此刻也只是咧开了嘴巴,面孔狰狞的露出了獠牙。
身边的奴才紧紧随着,他嘴巴一动,从喉咙里呼出了一段低哑的声音。
有些奇怪。
但黑子立马停住了,它甚至趴在了地上,两只前爪在地上往前扒了两下,抬头望着身前的婉绣。
早在康熙虚搂自己的时候,婉绣就不怕了。虽然动作亲近引人注目,但是院子里的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什么。婉绣站直了身子,面色平静的等着某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她这么想着,却被一双微红的眼睛对上。
“唔……”
黑子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的甩了甩长尾巴。
方才才身姿如虎一样的大家伙,如今乖巧委屈的反差让人难以置信。婉绣有些惊愕,“这黑子,倒是个机灵的。”
奴才舔着脸直笑,“这畜生最是会看眼色的,知道德妃娘娘心善,这是故意卖乖呢!”
行宫里的奴才都不好混,可自打跟了这位黑子爷之后,他日子好了不少。尤其是近段日子,四爷常常到狗圈来探望,身形彪悍的黑子很得四爷喜欢。
一狗得道,鸡犬也升天。
否管伺候的是谁,只要他日子好了,那就是对他有大恩大德之辈!必须伺!好好伺候!不能有半点闪失!
康熙眼眸微眯,有些不愉。
芽糖从狗背上滑下来,她咧着笑要来拉婉绣,却被康熙带着往后一步。
“汗阿玛?”
“汗阿玛金安,额吉金安。”
“汗阿玛金安,德母妃金安。”
蜜糖和糖包上前行礼,不过两人心有余悸,不大敢靠的太近。
康熙哼了一声,“把这畜生拉出去。”
婉绣回头,她对他脸上隐忍的女色有些诧异,抬手不着眼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芽糖回过神来,巴巴地站在原地脸都白了。她揪着袖口,“芽糖知错了,请汗阿玛息怒。”
“这句话该和朕说?”
平日里多乖巧的女儿这样认错,康熙却不领情,他大约是又犯了严父的毛病,喜欢在犯错的时候给孩子一个深刻印象,把错处从根子上拔了。
婉绣嘴角翘了翘,对蜜糖和糖包摆了手,“你两过来。”
“进去吧。”康熙指了指里头,他眼眸极深的看了婉绣一眼,“不要心软。”
都跟她进去了,还要求不心软?婉绣点头进去,心里却笑,这人关怀起人来是越来越别扭了。
芽糖委屈的抹了把眼泪,她早就没有了刚才那谁与争锋的气势。可惜她只能看着额吉和两个姐姐的背影,她难过的低下头,听着黑子扒拉着地上不愿走的呜咽声,她吸了吸鼻子,“汗阿玛。”
“恩?”康熙好整以暇的两手背在身后。
“我真的知道错了。”
“恩。”
“……”
蜜糖因为虚岁足六,又要考校骑射,加上她确实有了骑马的兴趣,婉绣便主张着让她去挑一匹小马驹。
有了小马驹,蜜糖自然喜爱无比,没事就给它梳洗说话。像是又多了个好姐妹一样,这让本来就被拒绝有小马驹的芽糖更不高兴了。
两姐妹为此有些发恼,也只有糖包牵着马让芽糖坐上去过瘾的时候才能勉强消气。
“芽糖性子更霸道些,也不知道怎么看上了黑子,嚷着要上去试试。我和蜜糖怕不好,只能一前一后的牵着,多叫几个奴才跟着。”糖包也是被折腾的够呛,加上彼此熟络,说话也就没那么拘谨了,“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才听到那黑子出声,真的是吓得我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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