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说的一点也不假,老十自来会就势爬坡,哄着皇上只信他一个人,倒让皇上把五哥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忘到后脑勺去了。”定淮王义愤填膺道,不过纵使他再不愤,也只敢小气议论着。
镇北王却是一言不发,单听着他二人说话,晋西王叹息一声道:“当年我自请去晋西那等荒凉之地,皇上也就腿儿搓绳的封了我个晋西王,只是晋西再好,怎比得京城好,何况晋西还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定淮王正欲答话,忽听内侍高喊了一声:“太后驾到!”
从人急忙起身,帝后亲自率众迎了出去,流光溢彩中,太后的手扶着如意稳上入内,太后看着台上帘卷虾须,毯铺鱼獭,说不尽的富丽堂皇,太后心内叹息,终究是奢华太过了,皇帝连早膳都吃的那样节省,但为着她的寿辰就弄的这般繁华,看来皇帝还是很把他这个母后放在心上的。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福寿绵延。”众人叩拜道。
帝后又跟太后行了礼,如意只听见满耳的叩拜和祝贺之声,太后眼神祥和慈悲,入座后命众人起身又笑道:“今儿为着哀家的寿辰倒让皇帝破费了。”
皇帝笑道:“母后六十大寿乃万民共襄盛举的喜事,自然应该隆重些。”
太后脸露喜悦之色,笑道:“今儿既是哀家的寿辰,哀家必要痛乐一番,这儿花好酒香,众卿家只管热闹,休要拘束着了,都要尽兴才好。”
众人齐齐应道:“是!”
一时间,众人都开始相继的说些讨好的话儿,太后尽管听着,脸露淡笑,今儿一早就收到了诸多大礼,什么金身佛香,紫金如意,海南黄花梨木佛珠应有尽有,太后都不甚在意,唯独皇上亲自为她寿辰熬夜所绘的观音像,她最为珍视,早早的就叫人挂在了佛堂之中,再者就是如意的纸绣百寿图,她极为喜欢,每个寿字都是不同的书法,百种字形却又凑成一幅完整的金黄寿字,却丝毫不见违和不谐之意,却是一幅难得的精品之作,放眼整个天纵,再寻不出第二幅来。
当然,让她挂念的却还有晋西王送与她的一串莲花佛珠,颗颗莲花皆由他亲自雕琢。
这两天她心情有诸多不顺,澈儿受了皇帝申斥,晋西王的大儿子,也是自己嫡亲的孙儿又死了,还听大哥说自己的侄儿在南方粮草被烧,再加上有刺客夜袭皇上,若非如意舍身救驾,说不定她连这皇帝儿子都失去了,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是心有余悸,若非如意这朵解语花,开心果陪着她,怕是她已经病体沉疴了,哪还有力气做这六十大寿。
只如意既是她的解语花,亦是她心头一块心病,那晚离忧为如意吸毒已是肌肤相亲,而她亦试探过澈儿的意思,澈儿竟无心如意,若果真如此,她的心也是白费了。一旦如意被皇帝指婚给离忧,澈儿的太子之位就更悬了,这会子如意又有了救驾之功,皇上待她也益发看重了,她想着寿宴之后问问皇帝的意思,让自己心里也有个底儿。
正想着,晋西王却上前凑趣儿道:“母后,儿臣好些日子没见到您,怎么瞧你坐在那儿倒好似跟皇后娘娘成了一对姐妹儿似的,母后赶紧告诉儿臣有什么返老还童的法子,儿臣也回家试试去,如今儿臣瞧着母后却像是在开放在清晨最盛的牡丹花儿一样,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连日月之光辉都比不得母后。”
“猴儿,猴儿,还和从前一般嘴里再没半点正型,竟拿这些糊话来哄哀家开心,没的说这些就些打嘴,哀家都老了,哪还能像牡丹儿花。”太后虽是嗔怪之声,那眉眼间却带着融融笑意,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儿的,况且近日她的确年轻了不少,喝了如意调制的茶饮,连白发都少了许多,她半觑着眼,又看向晋西王道,“哀家瞧你又黑又瘦了,却是老了不少。”
“儿臣待在晋西,日夜思念母后,再加上……”他眼里微有泪意,却很快将泪意收回,脸上露出笑来,那笑虽在脸上开了花儿,但也掩盖不了那抹阴凉之意,“不提那些也罢,今儿是母后的寿诞之日,儿臣心里实在开心,又想着素日里不能在母后面前尽孝,实在是心里有愧,今日能让母后笑一笑,儿臣也算略尽了做儿子的心意,何况儿臣说的也不是糊话,却是最真的话。”
晋西王一说完,定淮王,镇北王随声附合,各种赞美之词如春雨般落在太后的心田,皇后心里虽有不忿之意,但始终将那端庄的笑保持的恰到好处。
如意心想:这晋西王也太大胆了,为了哄着太后开心,说连日月都比不过太后,日月之辉等同帝后,他又说太后和皇后好似姐妹,在美誉了太后的同时却将皇后置于何地,这不明摆着说皇后老嘛!不过皇后倒的确是母仪天下的风范,就算当众受再大的嘲弄,也是将雍容华贵之气保持到最好。
最关键的时,晋西王明里暗里提到他不能在太后跟前尽孝,其实就是想自己能被调回京城,这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想来晋西王也知皇上忌惮他,所以他反倒不怕了。
太后眼望着自己的亲儿子变得这般苍老,心里未免有些唏嘘和疼惜,况且他连失两子,才四十的人,已是半白了头发了,不管他做过什么,终归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岂能没有一点疼惜之意,想着,太后徒增一丝伤感,喜悦的脸上又落寞了几分。
她叹了一声道:“哀家哪是牡丹花儿,皇后才是牡丹花儿,哀家年岁大了,也只能做那落红花瓣儿,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皇后唇角蕴着最妥贴的淡笑,笑不露齿却温和大方:“母后若成了化作春泥的花瓣儿,那臣媳岂不是连春泥都做不成了,顶多也是就春泥旁边的几粒细碎的小石子儿,到哪里去找这样风华正茂,国色天香的春泥呢?”
皇后一语引得众人曼声一笑,平阳公主淡淡道:“若连母后,皇嫂都成了春泥石子儿,那我岂不成那脚底流沙了,风吹吹就散了。”众人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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