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沈如萱一阵狂笑,直笑到眼里的泪汩汩流出,那鼻涕儿也跟着流下,那条瘸腿带来的剧痛让她难以承受,她声音嘶哑到只剩下丝丝之声,“也罢,反正我是个跛子,还要这条跛腿作甚,反正我要嫁给平南王,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老太太和大夫人听不清沈如萱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沈如萱只感觉自己是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只被拔光了毛折断了腿走投无路的金丝雀,她的人生,她的未来除了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忽然她伸手指着老太太和大夫人道:“你们全都是骗子,骗子……”
说着,沈如萱重重的咳了一声:“呕……”鲜血染红粉紫衣裳,端得是凄厉厉,惨兮兮,那只折断的跛腿再支撑不住,人直接往后倒下,大夫人和众人因离得她有些远,赶不及扶她,只把她摔了个脑袋开花。
“萱儿——”老太太惨厉一叫,两眼一翻呜呼哀哉,又晕倒在了床上。
“快!”大夫人还算清醒,大喝一声道,“快去传太医!”
康仁阁,盛园又是一片忙乱,如芝和如意知老太太又晕倒了,二人忙忙带着人一起赶往了康仁阁,只见老太太呼吸急促,太医连连摇头都道没得救了,如意想着老太太一死,兴许那封信就真成了永久的秘密,再搜寻不到,何况老太太死了,父亲还要丁忧,父亲是待罪之身,这会子要将功补过,若因老太太的死反倒前功尽弃了。
如今老太太已病入膏肓,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大半个活死人,罢了,老太太已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相反大夫人才是那威胁的来源,只要她得到信就可以一举端了她整个慕容世家,想着,她只对太医说了几个穴位名称,太医连连点头,分穴位扎下,果真把个老太太扎醒了过来,太医连声赞叹道:“这位小姐医术高明,实乃老朽所不及。”
“老太太。”如芝一下跪到老太太身边,“你可醒过来了。”
沈致轩俯在老太太的病床前失色痛哭,不断的叫唤道:“母亲,都怪儿子没用……”
沈致鹤更是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那日他想劫了如意成了好事,谁知中了毒被个番帮人抓走了,后来他醒了过来竟发现那番帮人杀人取血,他吓得魂飞天外,就继续装晕,趁那番帮人出去的时候他一个咕噜就从窗子跳了出去,跌在了草垛子上,那番帮人派人去追他,他吓得尿了一裤子,差点被人捉住了,幸好他机灵躲到一个小茅厕内,虽然那几个追他的人发现了他,但他急中生智忍着臭气薰天的毛坑跳了下去。
那几个人纷纷捂着鼻子嫌弃万分的走了,他一个人从毛坑里又爬了出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自回到府后连门都不敢跨出半步,更不敢见沈如意,如今不是为着老太太要病死了,他也不敢出来,他哭着正要说话,忽见沈如意似乎瞪了他一眼,他吓得脖子一缩,腿一抖也不知哭的要说什么了,只悄悄的移动了步子躲到自个媳妇身后去了,连头都不敢抬。
整个康仁阁几乎站满了一屋子的人,沈景楠,沈景瑞都到了场,大家本以为老太太必死无疑,谁叫太医三扎两扎,把她给扎醒了。
老太太眼皮子很重,艰难的动了动,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沈致轩道:“伯晏,从今往后你才是这侯府的主人,休要让别人骑到你头上去。”说着,复又气喘的急。
沈致轩一惊,连忙问太医道,“太医,我母亲她可还有救?”
太医点了点头道:“还有救,只要按方子吃药慢慢调理了,只是……”
“只是什么?”沈致奕上前问道。
“只是老太太怕要一直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太医叹息一声。
沈致轩气的脸紫红,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必是那个歹毒的女人气的你,我这就找她算帐去。”
沈致轩起身就要走,却见老太太拉的他手不肯放松,“伯晏,萱儿她……她……”
沈致轩仿佛才想起自己的女儿也晕了过去,心内起了些自责之意,回头道:“老太太放心,儿子待会就会看看萱儿。”
老太太疲累的眨了眨眼睛,又转头的看向如芝道:“二丫头,你的事我总会放在心上,我必要为你挣个好前程。”
如芝心内不由的有些厌恶,老太太到现在还不死心,若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已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怕是会下狠手要跟大夫人联手对付她吧!人真是可悲!执念于这些表面的虚荣,老太太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就是个土馒头,她看着老太太目带执着的光,只道:“老太太,你把自个的身子养好了,孙女的事不敢再劳烦老太太费心,倘若老太太为着孙女急出个好歹来,孙女更加愧疚了。”
太医见屋内人太多,这天气又极为闷热,一处挤着于病人不利,连忙道:“老太太没有大碍,大家且散了吧!老太太需静养着才好。”
众人纷纷散去,有人叹息,有人悲伤,原还以老太太就要死了,马上就要分家产了,谁知道老太太命硬的很,怎么死都死不了,叫他们好生失望。
失望之余又想到今非昔比,如今府里大夫人如日中天,如老太太真个死了,她们还有个屁好果子吃,这所有的家产还不给大夫人一人独吞了,老太太暂且还是不能死,看来日后要多孝顺着些老太太,将她手里的体已哄过来才行,于是,一念之间失望变成希望。
老太太这边刚消停,盛园那边又闹腾开了,沈如萱醒来之后也不顾自己刚包扎完的脚,益发寻刀觅杖的想要自尽,那眼里的泪就要一江春水似的流也流不完。
大夫人起先还心疼的又劝又骂,却见沈如萱油盐不进,她也觉得有些疲累了,吩咐了人好好守着沈如萱,自己便回到了卧室里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也睡不着,一时想到这么一个县主女儿走到这步算是毁了,一时又想到自己如果多几个孩子,也不会这般无依无靠了,一时又想着萱儿都成这样了,自己还有心思想多几个孩子,心内开始自悔起来,到最后天蒙蒙亮,她才迷糊入睡,刚睡定猛地一个惊醒,她惊叫一声:“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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