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缓缓抬头,入目处,阳光下,却是他的脸,明明光那样亮,照在他的脸上却那样阴森,她想起他那样阴冷的盯着她:“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竟敢勾引七皇弟,还怀了他的孽种。”
他甚至还一脚踹死她腹中孩儿辱骂她道:“贱人,你竟然诅咒自己的亲妹妹,秋妃生性温柔纯厚,怎容得你……”
相比与七皇子如谪仙般的光彩夺目,军功非常,四皇子是满脸的毫不在意,而三皇子莫离云显得内敛不少,唯有沈如意知道这个人隐匿了峰芒多少年,一旦他峰芒初露必定是光芒万丈,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那英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永远深不见底墨色瞳仁,射出寒星一般的光芒,那光芒却刺目的很。他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疤痕,那疤痕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更显得他男子意韵,当初他曾拿着她的手抚上额头这道疤:“如意,唯有你才能抚平我这道疤痕,也唯有你才能抚平我心上疤痕。”
她还记得杜氏含笑送她上了轿撵:“如意,这门婚事老爷一直不同意,是为娘劝服老爷,为娘总想着能让你幸福一生,三皇子是你自己选的良婿,为娘相信他一定会待你好的,你过去虽然是侧室,但为娘听闻三皇子正室已得了痨病,你被扶正也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当时的沈秋凉拉着她道:“三姐姐,虽然三皇子的母妃是辛者库贱奴,但这两年皇上越发器重三皇子,等你过去要好好辅佐三皇子,说不定君恩浩荡,你就可以一欲枝头当凤凰了……”
真可笑!她一跃枝头成为凤凰,只可惜是一只断翅折羽的凤凰,连皮带骨的都被撕开了,如今凤凰涅槃。她要用这新羽翼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
她的手缠着手帕,紧紧握在一处,指尖硬生生的将手心剜出血来,血液里仿佛燃着火般灼的她发烫,那仇恨的种子已长成枝蔓,伸展到她四肢百体,那骨头里更是渗出森冷的骨髓,在怒火中骨髓被蒸发殆尽,一点点熬成噬骨之恨。
她咬了咬,只冷眼看着,却感觉有一道光朝自己射了过来,她转脸望去却看见沈秋凉的视线刚从她脸上转开,她看了看她,那沈秋凉的视线却停落在莫离云身上,而沈秋彤早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盯着紫金发冠的七皇子莫离忧,那手不经意间却在抓着脸蛋。
更有众多闺秀一时间看不过来,表面上故作矜持,一双妙目却不停的偷眼瞧着,心里个个都不由赞叹着这天地间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
众闺秀娇羞不已,沈如意目光渐冷,收回眼中恨意,唇边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三妹妹,刚见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沈如芝见沈如意脸色苍白,将身子微倾着很是关切的问道。
坐在她身侧的沈秋彤收了眼神,转脸看了看沈如意笑道:“莫不是三姐姐担心待会的表演?也难怪,三姐姐一向体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要不妹妹我去跟娘说说,让娘请王妃通融通融,省得丢了三姐姐的脸,也丢了咱候府的脸。”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沈如芝眸光一冷沉声道,“你自己不丢了王府的脸就行了,何需扯上别人。”
沈秋彤脸色一变,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手里紧纂着冷笑一声道:“二姐姐,你嘴巴再怎么会说,也不过是大房的一个庶女,妹妹我倒不信你今儿还能飞上天去,这会子有这闲心跟妹妹我斗嘴,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超过大姐姐姐才是真理,大姐姐才是这盛开的牡丹,二姐姐你正好穿着红,恰似那不入流的红月季季季开放。”
沈如意低头理了理衣襟上的垂丝吊带,淡淡启道:“春日里恰是百花齐放的时候,牡丹花固然最好,但怎知其它花就不好,这种话要是让王妃和公主听见了可会大不高兴,王妃先前还同公主赞赏过牡丹园旁边的月季园里月季开的正浓,也是一样的好景致,还说此花无日不春风,想来也有喜爱月季之意,怎么到妹妹口里月季就不入流了?何况今儿有公主和王妃在此,恰似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五妹妹用这花中之王形容大姐姐,未免会给大姐姐扣上大不敬的帽子。”
沈秋彤不想沈如意伶牙利齿,说出来的话让她无法回嘴,她一气语怔,气结在那里,想拿话来堵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坐在对面的沈秋凉伸出食指放在唇边摇了摇头,示意沈秋彤莫要多话,沈秋彤到底不服,纵也无法,不由的轻跺了两下脚,心里诅咒这沈如意出了大丑才好。
百无聊赖的看了几位闺秀争奇斗艳的才艺,无外乎是琴,舞,歌,画之类的,沈秋彤正暗自得意别人未有出彩之处,沈秋凉盈盈一施礼,开始上场了。
几案上名酒佳肴,野珍果品,园内丝竹悠悠,微风指面,暗香阵阵,令人心悦心神,沈秋凉着一身绿衣绫罗,容貌娇美,身姿婀娜,我见犹怜,恰似那清池里沉睡的一朵娇莲,令人欲得不能。
乐起,舞起,沈秋凉的头埋在宽广长袖之下,长袖飞舞如铺洒满池的清荷,那若白莲般动人的脸庞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却是另一番味道,头上钗环珠玉玎玲作响,整个人快速的旋转开来,宛如展翅绿蝶翩然欲飞。
只见她腰肢柔若无骨,双脚微微合拢,停住了旋转,转而仰面反倒下去,搭中臂上的轻柔绿丝带朝后飞舞过去,那柔软的带着丝丝凉凉的丝带轻轻的似有若无的从莫离云脸庞拂过,莫离云微微一怔,伸手拂了拂脸,那丝带早抽离的飞远了。
沈秋凉,踏着碎步轻往后退,一个纵身跃起,长丝带再次飞转开来,她美丽的身姿在半空中妙态绝伦,她从不担心自己的舞艺,从小娘就请来了名师教导,虽然大姐亦善舞,但她的心里从来都存着一份好胜心,总有一日,她会凌驾于她之上,凌驾于其他女人之上,特别是沈如意,她要将她彻底践踏在脚底,她从来都不懂,为什么她样样都比沈如意强,父亲却偏偏视沈如意为珍珠,视她为鱼目,她不能容忍,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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