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太守府,栖夙将墨非扶了下来,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府中。
墨非头上依然带着纱帽,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只是问候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同时还感觉有数道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几转。
来到一座厅堂侧门处,栖夙停下来道:“待会你便跟着侍女进去,静观其变即可。”
静观其变即可?墨非表示怀疑,不知道栖夙在打什么主意。但她也没多问,转身跟着侍女离开。
不多时,墨非被带到一座由屏风架设的小隔间中,里面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茶点,除此之外周围再无其余陈设。
在来之前,墨非就听栖夙讲叙过幽国的斗美宴会,斗美宴会又称摘花宴,美人如花,花落谁家?所有参加的宾客都必须携带一两名美人,以作比斗之选。而宴会的主人则会准备五名佳人,并且不能参与主斗,只能被选斗。
比斗时,所有美人都会被带至小隔间,然后每人发一枝时下开放的鲜花,美人的主人只知道自己美人的花名,而不知道其余人的花名,若想摘花就得先猜中其中一种花名,猜错者则会失去一次摘花的机会,猜对的话,此人的美人将由选斗人选变为主斗人选,与他点到的美人进行比斗,赢了便抱得美人归,输了便得赔上自己的美人。
墨非眼中眼中闪过几丝怒意,这个时代的女子何其可悲,简直如物品一般,喜则收之,不喜则送之,如今更是拿来当赌注,让女人为自己男人换取新欢,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去的是炤国,这个国家的男人对女人虽然也不见得有多爱惜,但起码不会公然戏玩。她更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扮作了男儿,免去了被当作器物的悲哀。往后,除非遇到不可抗力,否则她绝不能泄露自己的性别!
不知等待了多久,隔间外,原本杂噪的大厅,在一声“太守到”的通报之后,逐渐安静。墨非知道,宴会开始了。
太守说了些什么,墨非没怎么听清,只是没过一会,就见一侍女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掀开绸布,托盘上赫然放着一枝娇嫩的花朵。
墨非伸手拿过,眼中闪过些许诧异,因为她手上的这朵花并非时下常开的夏花,而是一朵只在春季盛开的紫陌,乃前虞国的国花。
如此看来,幽国灭掉虞国之后,将紫陌移植到了本国,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加长了它的花期。
原来是这样!墨非终于知道栖夙的打算了,给她分配这样的花,谁又能点得到她的花名呢?如此一来,她便免去了上场献丑的麻烦了。
呵,确实了得!
墨非此时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细细听起外面的动静。
“濯濯涟(莲)漪点泪兮。”不知何人率先点花名。
“莲花一朵。”一仆人高声呼应,接着报道,“莲花者,乃伯君家美姬,请姜大人家兰花美人先出阁献艺。”
随着仆人的声音落下,墨非听到隔间某处发出细小的呼声,然后衣料摩挲,显示有人正移步而出。
不多时,琴声响起,时急时缓,如蝴蝶翻飞,悠然灵动。
墨非不善音律,但也觉得此琴音十分悦耳,如流水般潺潺清淌。不过,这屋中的男人有几人专注于这婉转琴音?
一曲完毕,喝彩声四起,赞叹声不断。太守似乎说了几句溢美之言,然后便是莲花美人出场。
此女歌声一绝,起唱之初便惊动了全场,那天籁般的嗓音,时而低吟,时而高亢,时而婉转,时而舒缓,伴随着动人的琵琶之音,真是令人闻之难忘。
显然,莲花美人的呼声高过了兰花美人,此次伯君获胜,得到了兰花美人陪宿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女子在歌舞技艺方面确实出类拔萃,墨非自叹不如。
可是多好的花儿,却都给这些男人给糟蹋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争奇斗艳的比斗,各种美人轮番上场,令在场男子大饱眼福。当然,也有不少没有猜到花名的,只能错失抱拥新美的机会了。
墨非独坐在隔间,沉默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果然没有人点到她的花名。
直至宴会宾客都点斗完毕,外面的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男人们品评着各个美人的优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便是伯君家的莲花美姬。
虽然墨非看不到,可是从那断断续续地夸赞声中可以听出,这位美人才色双绝,惊艳全场,博得了一片仰慕者。
这时,忽有一人道:“栖先生,近来常听闻你家美人之名,可惜此次斗美竟然无缘点中,如今斗美已毕,是否该请你家美人出场一见了?”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响应。太守于是道:“阁中尚有几名美人未曾点到,不如就一起请出来吧!”
众人哪会有异议,纷纷点头应许,栖夙自然也不会反对,比斗已过,浮图暂时无事了。
在场数人对栖夙家的美人可是好奇不已,能得狄轲的盛赞,其人必有过人之处,可惜栖夙一直藏着掖着无缘得见,神秘往往最是挠人,千盼万盼,如今总算能见其真容了。
不多时,从屏风后先后走出几名盛装女子,每报一个名字,便有一名女子上前见礼。
“栖家美姬,浮儿。”听到这声通报,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众人立刻精神一振,凝目望去,只见一高挑女子缓步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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