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宿卫不再是直亲王负责, 而是老四、老五、老七、老十四个人各管一摊,带上十三、十四跑腿。
这也在胤禔预料之中, 制衡之道,换成胤禔他也这么干。不过不用管宿卫也是好事儿,直亲王可以将时间更多的放在儿子身上。
奈何计划不如变化快,康熙这会不喜欢儿子们了,将孙子们带在身边。看农田要带着、见地方官要带着, 连进入保定的时候,也是皇孙们在皇帝身边。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有点心里发酸, 可是叔叔难道要和侄儿争宠吗?还未必争得过……
自己管不着儿子, 胤禔除了白日被康熙叫到身边, 见大臣的时候凑个热闹,看农田的时候问问农事之外,就和弟弟们联络感情了。
“多谢大哥!”胤禛难得这么喜形于色:“我家弘晖这回大难不死,还得多亏大哥想起了洪先生他们。要不然, 太医也想不起缠风喉这一茬。”
“这有什么好谢的, 不过是想多找人给孩子瞧瞧罢了,没事儿比什么都强。”不管多厉害的人,面对疾病的时候, 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胤禔原也不是拿孩子性命卖好的人。
胤祺也在旁边道:“说来我们家弘昇也病了, 府里吓了一跳, 后来才知道是风寒。最可气的是, 这小子病的还挺高兴, 不用上学了呀!”
“我看着孩子像你!”这次也跟着随驾的纯亲王哈哈大笑:“我们小时候靠着太后妈妈包庇, 也每每逃课,师傅都抓不着。”
胤禛摇头笑道:“你当师傅真抓不着你呀,人家是不好意思抓。不过小孩子都一样,读书多枯燥啊,上回弘晖问他额娘,为什么游猎好玩,在宫里练骑射却不好玩?问的他额娘也不知如何回答。”
骑射最开始也是反复练习,何况这会皇孙们已经不比胤禔那时候自在,硬性的时间要求和固定的功课,让孩子觉得无趣也很正常。
皇子们凑在一起,其实聊得东西和寻常人家差不多,无非也是孩子、日常、经历的事和养家糊口。只不过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导致了聊什么都会带着点特殊化。
“听说南边买卖好做,我正打算叫门下的奴才去南边看看。”胤祺道:“光靠着铺子和田庄……”他摇摇头,“孩子们愈发大了,就算宗室阿哥有份例,可府里也得预备些东西。”
“诶,听说江宁织造那边的买卖多。”富尔祜伦道:“我不是说让兄弟们去掺和那个,他的买卖咱们掺和不着。但内务府给汗阿玛办差,咱们跟着喝口汤总行啊。”
胤禔在旁边心中暗笑,这条路子还是胤禔告诉富尔祜伦的,还告诉他,可以和其他弟弟一起办。无他,这世上最稳固的关系,就是既有足够的情分,又有足够的利益。
曹寅的织造府承接着江南口岸织品出口的买卖,皇子们纵然不好直接插手,但上下游产业,譬如织造所需原料的投资,或者对远航商队的投资,又或者西洋产品卖入京城,和北边特产卖到南边,他们都可以掺一脚。
这买卖最开始是明珠做的,后来给了胤禔,路子、人手、渠道都是二十多年的老关系。拉拢皇子们一起做买卖,打发这群不怎么通俗物的阿哥足够了。不对,是这几个不通俗物的阿哥,老四是懂的。
胤禔如果没记错,早两年胤禛就派人去南边采买货物,掺和过这种买卖。当然了,其中涉及的官官相护、威逼利诱,和倒卖,这位四爷也没少干。
怪不得,做了皇帝的胤禛说自己对底下知之甚深,这种官商勾结的行动,是最能暴露各自需求的机会。严格来说,通过这个也能看出老四的玩法比其他几个高多了。在兄弟们只知道在京城抢个铺子的时候,人家的眼光已经放在更远的地方。
胤祐、胤俄也对这买卖很感兴趣,老七尤其谢谢纯王愿意带他玩,胤禔笑眯眯的在旁看着。人手、渠道都是直亲王的,富尔祜伦站出来帮他拉人,这样不招眼,尤其不招康熙的眼。
胤禔的计划有两个,但不管哪一个,都需要他这段时间低调做事、低调做人。他可没忘了康熙清算胤礽的时候说了什么“常据朕之恩典为己功。”
其实人家胤礽也就是想表明“军功章总有毓庆宫的一半”这原不算过分,否则储君的政绩从哪来的?这么多年康熙不也是这么办的,可一旦清算起来,就是侵占天子功劳的罪状。
殷鉴在前,胤禔决定自己夹着尾巴做人,这样安全。
但也不是说自己这个“皇子中唯一亲王”的处境全然不好,起码这次随驾,给胤禔送礼的比从前多的多了……来的人都陪着笑“请直亲王笑纳。”
胤禔怀疑是不是他们给胤礽送惯了,居然都不藏着掖着,就是每个皇子都送,只是给胤禔的格外丰厚。不要问胤禔怎么知道的。
好东西不少啊,书画、玉器、古董如汉瓦之类,品种繁多。合着收受“礼物”也是扩大收入的一大来源,当官好哇,当官有权就有钱。
直亲王在驻跸之所感叹道,儿子瞧见没有,这帮龌蹉官比京中王府都阔气。
这种事胤禔原本不打算叫儿子看见,弘晗才多大年纪,万一觉得三观尽毁、仇恨世界可怎么办!然后他就发现,实在是小看这孩子了,他居然一本正经的和胤禔分析起了送礼官员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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