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奉命带皇孙们回京, 临走之前皇兄弟也要为兄长践行, 顺便拜托长兄多多照顾自己孩子。
旁人尤可,但太子身边的人就很担心, 直郡王会好好对待他们小主子吗?
“咱们得寿阿哥和弘晰阿哥这一路上可都在直郡王眼睛底下。”太子身边的太监很担忧:“主子,小主子们就这么托给直郡王,这能行吗?”
太子横了他一眼, 这帮奴才什么都不懂, 汗阿玛把孩子们都交给胤禔, 那老大比胤礽自己都要上心。虽然将一切寄托在什么人品上是不可靠的,不过胤礽在这方面还真信得过直郡王的人品。
是以皇太子只是告诉得寿, 照顾好他自己、照顾好弟弟,旁的听王伯就行了。“旁的事你不必管, 回京之后去告诉你额娘, 毓庆宫谨守门户, 就算是凌普……也不要让他总走动了。”
得寿点头,他毕竟是少年人,此刻忍不住问道:“阿玛您……没事儿吧?”他能这么问也是事出有因,承德之后皇上还把这个长孙带在身边, 可这会皇上虽然也叫皇孙们随驾,可他和弘晰都没了单独听皇上教诲的机会。
都到了要娶亲的年纪, 得寿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何况他因为身体不太好, 本来就比同龄人想的更多些。此刻他这个语气, 胤礽思来想去, 也觉得长子需要有个思想准备,就道:“你也感觉到了?你汗玛法对阿玛有些……误会。”
“那必是小人构陷!”得寿急急道:“阿玛监国理政多年,从无差错,这是汗玛法也承认了的。小人也只能用些鬼祟伎俩!”
果然还是个孩子,小人还是忠臣,在这宫闱之中,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胤礽没法告诉儿子,他不能讲话挑明。得寿以为阿玛与汗玛法只是小有龃龉,父子终归是父子,不是吗?
如果他年幼的时候同得寿一样,恐怕今日未必会走到这一步,胤礽觉得如道学家一样克己复礼,他肯定是做不到了。但稍微放下些身段,让他在汗阿玛心中也是个“贯来好脾气”的儿子就好了。
这会胤礽才明白,如果说很久很久以前,汗阿玛对他说“你哥哥保清在军事上很有才华,你弟弟胤祉在文学上勤奋好学”,是让他明白兄弟都是他的臂膀的话。那么在他们稍微长大之后,汗阿玛说“你的兄弟虽然性格各异,但大体性子都算好。”云云,其实是让他多看看旁人好的地方。
可惜,那会胤礽满心满眼关注的都是“太子风范”,是体统、是规矩,是他的威信。反躬自省,皇太子不是没有任性妄为的地方。所谓铄金毁骨,何况自己多年来监国理政,是负责成为汗阿玛摆布宗室朝局的重要一环,他自己身上、身边心腹重臣的破绽还少么?
汗阿玛年轻的时候撤藩太急,逼反了三藩,天下震动,可命运依旧给了他改正的机会。
或者说,只有皇帝,才有矫正自己的机会。对于皇子们来说,一步行差踏错都会被汗阿玛记在心里,等到皇子们发现自己哪里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自己还会有机会吗?
或许只有他做了皇帝才能有机会摆正自己的命运,胤礽这么想着,思绪却飘到了自己的对手身上。毕竟如果自己倒了,汗阿玛还是要有个人承继祖业。
大哥……这么一想,大哥这么多年居然半点没有行差踏错,在汗阿玛跟前只有些小瑕疵,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难道这世上真有人天生圣人?
自己想什么呢……胤礽干笑两声,老大总不会几岁开始就伪君子罢!罢了,与其想老大,不如想想老八,这小子愈发过分了,兔崽子还真打算要自己一口。
在他动手之前,自己先把他扒皮抽筋,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给直郡王的践行宴很热闹,孩子们都不在,只有从太子到十阿哥,还有直郡王这个主宾。老十以下的阿哥因为尚未成婚,哥哥们都还不带他们一起玩。
酒宴上也算是衣香鬓影,行宫中的宫女都是当地征采的良家女子,长相也都在平均水准之上,起码是清秀可人。
不过他们兄弟说起私房话的时候,这些宫女就都被打发走了,九个人凑在一块话就多起来。避开诸如“皇上”“太子”这种当事人在场、不在场的敏感话题,聊聊朝臣倒也不错。
“要说这一趟,不,这几趟,曹家没少花钱。”胤禟啧啧道:“织造可真是个肥缺。”
众人听说也就是一笑,不想胤禟继续道:“不过兄长们听说没有,”他刻意压低声音,连太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听说欠下不少亏空呢!”
“诶!”
几个年长的哥哥一脸“就这点事”的表情,让胤禟大失所望,而老十一脸“哗众取宠”就更让他生气了,就连八哥也是微笑,看他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接驾这么多次,有些亏空不奇怪。”胤禩说来到底也略有些发酸:“在座诸位哥哥自然都听说了。你啊,别这么少见多怪的。”
胤禛听见胤禩的话就想反驳,亏空就是亏空,什么理由也是亏空了。这怎么能是什么能轻飘飘放过的问题。
而一直和胤礽三句两句闲聊的胤禔已经略有醉意,他听说这边的话,就笑道:“九弟是年轻,这会你们怕是也没听说当年的遗民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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