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顺治五年开始, 置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总督,驻大名府。而顺治十五年,直隶总督改为直隶巡抚,十七年把衙门搬到了真定府,十八年又在大名府设总督。
而康熙继位之后, 在辅政大臣的决定下, 康熙三年,直隶巡抚又变成了三省总督,直到康熙八年,再次于保定府改为直隶巡抚至今。
总而言之,直隶巡抚是个重要的官儿,保定府也是很重要的地方。今天,直郡王就在保定府,在于成龙的帮助下, 将康熙的密旨秘密发给了丰台大营及直隶防守尉、旗兵绿营所部管领。
佟蔺奉旨给九门提督传旨瞒不过其他人,这是在明处的安排。直郡王在保定府传密旨, 除了已经收到消息的于巡抚之外,京城无人知晓,这是在暗处。
“咱们都是熟人, 本王也不废话,汗阿玛的密旨你们也看过了。”
胤禔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厅里,对丰台提督和几个旗兵、绿营的管领道:“旨意很清楚, 除非汗阿玛明旨, 否则你们不听任何人的节制, 也绝不奉诏进城。懂吗!”
“嗻!”
这几个人都是跟着康熙西征过的老人了,都懂规矩,既然是密旨,他们接到之后也不同直郡王寒暄,入夜而来、夤夜而去。
“差事办好了,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礼部来人,而后前往华山,巡抚辛苦了。”胤禔松了一口气。他临走之前,康熙交待他的事情,这就算办完了。
于成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苦笑摇头道:“老臣尚好,郡王一路风尘仆仆,不如趁着礼部派员未至的功夫,在此歇口气。”
两个人脸上都是苦笑,但谁也没动,胤禔觉得手脚疲软就想坐着坐一会。一老一少相对良久,胤禔忽然问道:“我记得,巡抚您今年已过花甲了罢?”
“郡王好记性。”于成龙略有吃惊,道:“老臣已有六十有六,唉,不过是马齿徒长罢了。”
“巡抚是老臣,否则汗阿玛怎么直接让我来这了。”胤禔笑道:“前些年我去舅舅家,明珠舅舅也说,大人是旗下少有的耿直之人,且又能体察民情。现在京旗做官的,一个个仿佛养大爷似的。”
于成龙看了胤禔一下,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起码直郡王释放了善意。他也就顺着说道:“老太傅这是过奖了……京旗养尊处优,除非家门管的严些,否则子弟变纨绔,也实在是容易。”
这倒是,就瞧瞧在京的佟佳氏和留在盛京的佟佳氏,就知道留在盛京的并不比在京这一支差。可谁让两位承恩公佟佳氏才是皇帝的近亲呢。
还有就是同为富察氏的萨布素和马齐,常德可没有在京同辈的富察氏子弟升官快,难道他没本事?无非是有人提携,和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可常德比起真的底层旗人,又是在天上。
这事儿没法说清。
礼部派来一位侍郎带人跟着直郡王前往华山,随之而来的还有直郡王府的太监,来人是秦吉了的徒弟,年纪不大,叫秦不会—当年胤禔听说的时候,也笑过秦吉了捉狭。
“奴才师傅叫奴才禀告主子,佟侍卫回京了,京中没甚么动静。”秦不会低声禀告:“府里无事,只是八福晋在佟侍卫回京之后,过府做客,还给福晋送了一颗老山参。”
“府里如何,福晋和孩子们怎么样?”胤禔这次身边带了全都,照例还是让秦吉了留在府里。
秦不会回说:“福晋与小主子们都好,府里一切寻常。就是舅爷那边叫人传话,富森小爷送了封信过来,福晋让奴才带给主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你怎么不早说!”胤禔急急地把脚从热水盆里抽出来,踩着鞋抢过了信件。他一边查看没人动过的封口,一边说秦不会:“跟在你师傅身边也有年头了,你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秦不会也不敢分辨,只是连连叩头,胤禔一挥手:“好了,记得以后机灵些,退下!”
等到室内只有胤禔自己,他才展开了这封信,还是容若一笔潇洒的行书,但写的很毛躁,似乎当时很焦急,上面只有一行字“山雨欲来当静。”
最后一笔写的似乎要飞出这张纸,让胤禔不自觉的在这句话后面添上一个惊叹号,看来是佟蔺入京,明府接到了消息,而后给自己传信。
是舅舅他们嗅出了味道不对,胤禔将蜡烛挪到自己身边,点燃了这封信,看着纸张飘舞着变为黑灰,慢慢散落在地上。
这次如果索额图被康熙一怒之下斩杀,太子会不会受到牵连……胤禔连晚饭也没吃,一个人靠坐在床上想到,那就要看太子会如何表现了。
佟蔺入京通知九门提督,而自己奉命传旨给丰台大营提督以及直隶旗兵、绿营管领们,说到底这是皇帝为了防止某些不测之事……但索额图肯定没法大喇喇的调兵,在京中能调兵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就在毓庆宫!
这些年只要皇上不在京城,胤礽就要监国,加上这两年太子代理朝政,如果他想调动兵马做什么手脚,盖着他毓庆宫印章的一纸手令就能做到。
毋庸置疑,康熙一明一暗两手准备,防的就是皇太子,怕他“一时糊涂”,更怕自己一着不慎,出门南巡,回来发现皇位颠覆那乐子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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