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逃!”坠地的骑士弯腰、退步,奔逃的两人一马在的他瞳仁中汇成一点寒星——他呼喝一声,猛地将手中长枪射向布莱克的后背,去势沉猛的长枪洞穿了布莱克的肩膀,刺伤了贝蒙德的后背,诺萨穆的血流满了德赫瑞姆外的河滩。
“得得得……”吃痛的黑马发狂地沿着河岸奔走,两个因为疼痛而快昏迷的年轻人伏在马鞍上,犹如风暴中将倾的小舟。
终于,两个人都陷入了危险的昏厥。
“跟我们走,孩子们。”黑暗中,贝蒙德听到马车轮子咕噜转动的声响,依稀看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库吉特商人正充满慈爱地盯着他,用干瘦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反反复复做了几天的噩梦,梦见父亲咳血死去的夜晚,迷迷糊糊地感到不同的痛苦和创伤。直到第五天的晚上,贝蒙德终于睁开了双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关爱的眼睛。一位满脸褶皱、身穿雅德服饰的老库吉特人温和地坐在他的床边,眉目悲苦,额头上一道陈年的箭伤仿佛诉说着主人的漂泊。
“那位小姐也安置好了。”憨头憨脑的胖马童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回复着。贝蒙德警惕的察觉四周,发现只是一间寻常的乡村旅馆,简陋但仍显干净,自己身上的伤口被精致的包扎过了,而雪狼之牙被擦得干干净净地放在自己枕头边。
“我名欧德斯肯.拉拉。请信任我,孩子。我曾见过你英勇的祖父和善良的父亲,更曾见着你的母亲成长。因此你犹如我的血亲。”老人从床边掌起油脂灯,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阿雷德——或者说贝蒙德。请看着这张灯。光之下必有阴影,光影不可分离——然而有一天,一盏灯熄灭了,他的影却依然存在。这盏灯名为红叶诺萨穆。”
“原来是您……我曾听我的母亲说过这样的传说……”
“传说么?不,是历史。在古卡拉德时代,战争和背叛在卡拉迪亚到处发生。最忠诚的骑士被卑劣的杀死,最正直的领主被阴谋杀害——于是,古老的家族们挑选出自己旁系中的精英,建立了自己家族的‘影’。在那个混乱的时代,他们被称作影之骑士或守护者。”
火光在旅馆里劈啪作响地燃烧着,终于耗尽油脂化作青烟熄灭,无尽的影之黑暗覆盖了房间,欧德斯肯苍老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睿智的光。
“告诉我,贝蒙德。”老人说,“当诺萨穆之光消失之后,红叶之影将要做什么?”
一支染满烽火和尘土的诺德远征军默然向山谷进军。雪狼旗帜下,贝蒙德雅尔骑着黑色大马,身披从维基亚贵族上夺下的毛皮披风,面色阴沉,缓缓走向他的儿子欧德曼,恍如没有看见身边狂热的战士和染血的大地。
欧德曼跪倒在尘土里,满身创伤,怀中抱着阿尔卡须发皆白、伤痕累累的尸首。这这一夜,阿尔卡身中三箭身被三枪,没有任何一种武器击中西萨的后背。
周围的呼喊静了下来,贝蒙德翻身下马,向战死的老友深深行礼,解下披风批在阿尔卡的身上。他看向周围的士兵,说,“在这里,我高贵的战士阿尔卡.西萨光荣地战死,他将斯瓦迪亚人的血献给了奥丁和群山大海。从今而后,这座山谷永远名为西萨!”
“杀掉所有斯瓦迪亚人,为阿尔卡和战死的战士陪葬。”
“西萨!”沸腾的呼喊响起在山谷,斯瓦迪亚战俘的血流满了山谷。然而鲁克.西萨依旧双目赤红,悲愤欲绝,他猛地跪倒在贝蒙德面前,说,“高贵的贝蒙德雅尔,吾父阿尔卡西萨为掩护您的儿子战死,那是他光荣的归路。但作为他最小的孩子,请允许我带我父亲回到海的那边。我应把他不朽的灵魂引导回山与海的怀抱。”
贝蒙德洞察了鲁克眼中躁动的愤怒,他久久地凝视着鲁克,终于淡淡地挥了挥手,后者咬牙磕头做谢,夺过阿尔卡的尸体放到马上,随着西萨家族的族人默默地离开了战场。
眼见阿尔卡战死、鲁克离去,贝蒙德始终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只是慢慢地翻身上马,骑马而去。诺德人的部队沉默着回到了库林城堡,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扎营休息,身心受创的欧德曼昏迷中被抬回了营地。
烛光如豆,欧德曼在噩梦中惊醒,却猛然看见他的父亲面色如霜,冷冷地坐在他的床边。
“父亲,雅德姆妈死了、阿尔卡叔叔死了。”欧德曼泪流满面,“库林城堡丢了,克温也被夷为平地……”
“我知道,你从来也不是个好儿子。”贝蒙德说,“阿尔卡的死,西萨家族的出走,皆因你带了一个斯瓦迪亚女人上战场,而阿尔卡为着掩护你们,流尽了忠诚的血——所以,我应着战士们的请求,已杀了那个叫欧若雅的奴隶。”
欧德曼如遭雷击,忽地躬身而起,却被他的父亲迅猛的一耳光抽倒在床,“好啊,我的好儿子。如果面对斯瓦迪亚人都有这么勇猛,那么阿尔卡就不会因你而死!”
他冷笑起来,“为什么每个人的儿子都比我的优秀,无论是诺德领主的狼崽子们,还是西萨家族的幼子?就连今天早上那个勇敢的斯瓦迪亚青年骑士,都比我的儿子优秀太多——仅仅数十个人,却敢在城堡前面设伏,向千名诺德人发动冲锋,血战着冲进库林城堡里救走了我们的战俘。卡拉德的幼虎,已经学会向比荷夫雪狼露出挑衅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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