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尤里安望着伊法,老人的嘴角,一抹鲜血缓缓淌下,而那股庞大的气势,也在他的感知中以极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一抹湿润浸湿了他的指缝,带着些许黏腻。
通过锋刃尖端传来的触感,尤里安能清楚的感觉到匕首刺入心脏的微微阻隔。那种感觉,在他不短的军伍生涯中,发生过无数次。
每一次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陨落,同样的,那顺着刀刃缓缓流淌到手指缝隙间的温热液体,是什么似乎也无需多言。
只是此时的尤里安却并没有半点胜利之后的兴奋与畅爽,破碎的双瞳中尽是迷茫。
而就在这时,冰冷的刺破了铁甲的长剑,在紧贴着尤里安胸膛肌肤的位置,缓缓滑落,
带着淡淡的刺痛,尤里安能感觉得到,长剑上寒冷的气息,就在距离心口不足四分之一寸处。
“我...我胜了?”
随着力气的衰弱,长剑逐渐失去了力量,不断向下,擦着他的胸口斜斜的划下,那由黑石钢打造的铁甲好似一片薄纸一般被轻易的切割成两段,露出了铁甲下染得鲜红的衬衫,以及翻卷着不断涌出血液的胸膛。
是的,看样子是尤里安取得了胜利,
他的匕首直直的没入了伊法的心脏,可是老人的剑刃,却只是斜着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自胸口向下,一路划至大腿处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许是需要立刻包扎才能得救的,
但是对于尤里安,对于现在的他,只是需要花费些经历处理的“小伤”。
比起那刺入的心脏的贯穿伤而言。
只是尤里安的心中,没有半分侥幸得胜的喜悦,望着眼前老人脸上那不明意味的微笑表情,他欲言又止。
“铮——”
滑落的长剑失去了控制,剑尖垂落向下刺入了地板之中,剑刃上一道淡绿色的荧光一闪而逝,
随后,尤里安脚下的地板就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轰————”
地板剧烈的震荡起来,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异常的刺耳,没有刻意的去感知,可是以现如今的精神力而言,尤里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柄剑内蕴含的能量,在没入地板的瞬间失去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一路向下,贯穿了整座宝塔的全部天顶与地板,一直到灌入地下,才缓缓停止。
这样强大的一击,若是刺在了我的胸口,也许不需要如何动作,就会将我瞬间炸成一摊血沫吧?
所以...
“为什么?”尤里安再度开口,轻声问出心中的迷茫。
然而他的疑惑注定没有得到答案。
就在他直挺的注视下,老人的躯体耗尽了最后一分能量,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现在的他,与街角路边的老农再无半点区别,
甚至比起他们来,伊法要更加的苍老,更加的脆弱。
若是此时有第三个人到来,也许他怎么都不会将此时衰弱的老头与无极剑圣伊法放到一起。
只是老人终究是死了,
留给尤里安的只有无人回答的问题,以及刻印在脑海之中不明意味的微笑。
“嚓——”在重力的作用下,老人的身体缓缓向后,带着鲜血的刀刃缓缓从心脏处拔出,
浸染了鲜血的刀刃,落在尤里安的瞳孔中,似乎更加的鲜艳,更加的刺眼,甚至是...
刺心。
就在这震荡不休的宝塔顶层的大殿中,尤里安保持着前刺的姿势一动不动,伊法的身体已经缓缓滑落到地面,
那从心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便淌了一滩,在震动的地面上泛起一丝波纹。
可是尤里安却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双眼出神的看着前方。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地面的震荡犹未停止,甚至在不断的震动中,这座足足有千年历史的高塔,有崩解的趋势。
墙壁上的灯火乱晃,照的人影憧憧,
天顶之上,壁画出现道道裂纹,不断的有碎石碎屑掉落,敲打着尤里安的衣甲头盔,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震动变得大了起来,
地板在疯狂的摇晃,天顶上掉落的石屑越来越大,
就在尤里安的脚边,一块半人大的石块砸落,扬起片片灰尘。
一直到这时,尤里安才缓缓从出神中醒来。
模糊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晰,乱象映入眼帘。
地板上杂乱不堪,灰尘石块血液混合在一起,
天顶上的大石不断的掉落。而尤里安自己,胸口处的伤口不断的有血溢出,沿着裙甲裤脚兜了一大滩,最终汇聚在脚下。
而他也感觉到了持续的嗜血带来的微弱眩晕感。
可是这些都不是当下最严重的事情。
因为震荡的缘故,宝塔的外墙上布满了裂纹,天顶上破开了数个口子,笼罩在无极村头顶天空的炼金毒雾向大殿内渗入,
墙壁上的灯火在毒雾中熄灭,大殿内缓缓的陷入黑暗。
尤里安望着血泊中彻底绝了生息的老人,挥手将头顶掉落的一块大石推开,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胸口,沿着长剑留下的伤口一路向下,直至大腿处。
伤口并不深,甚至没有伤害到身体内的任何脏器,就好似精准的手术刀一般,沿着尤里安的躯干切割着他的肌肤。
“只是这一剑...却是切在我的心里了啊!”缓缓摸了一个来回,尤里安的手指又重新抚上了胸口————剑痕的起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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