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乐已经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秃脑瓢,咆哮道:“蠢和尚啊!笨和尚啊!你个死秃驴!脑子有坑啊!今天你要是敢出了这个门,就别认老子当朋友,老子就当你死了……”
李乐流氓性子发作,气急败坏地骂着。妙言和尚依旧低头做礼佛状,沉默无语。
伺候在外面的二青丫头,听见房里动惊不对,慌慌忙忙跑进来一看究竟,青娥嘴里还急急忙说着:“怎么了?怎么了?谁惹小公子生这么大气……”
刚进门,话还没说完,李乐顺手抓起一个茶杯摔过去,“咣啷”一声,官窑三棠彩的茶杯摔得粉粉碎:“出去!!”
二青丫头很少见李乐这样发火,这个时候直吓得不敢说话,在门口停了半晌,然后就像两只鹌鹑一样,乖乖低头出去了。
到最后,李乐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沉喘着粗气。妙言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李乐瞧着就来气。想要继续骂,却又懒得再去生气。他了解妙言的性子,这就是个木讷死脑筋的拗和尚,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住,此刻骂的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时候,李乐已经无可奈何了,只能跟着妙言一起沉默,过了好久之后,他才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与心酸,问了句:“出门在外,诸事不易,正所谓穷家富路的,你身上的盘缠够吗?这样,等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预备一些盘缠,朋友有通财之义,希望你别拒绝。”
妙言轻沾掉眼角泪,然后一个微笑便在他脸上绽放,带着一种出尘的感觉,很真诚地对着李乐道:“知安,谢谢你,但是真的不需要。出家人,朝饮露水,暮食西残,哪里需要什么盘缠,不过是一路跟善居士们结缘化食罢了。若是身上带着若多盘缠,又怎么能算游历天下呢?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吃过世间苦头,方能明白人间真味。若是带上盘缠银,反倒失去原本真意。”
风餐露宿?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状态?李乐听他这样讲,胸口一下子就憋了一口气,又准备骂他两句,但知道此刻再骂也是无用。最后指着妙言的手指又颓然放下,尽是无奈。
叹了口气,嘱咐道:“你要走,我不拦着你,只是出门在外,万事低头做小,路有不平,也少管闲事,你又不会武功,别跟个二百五似的,见什么都强出头。”
“夏至那边,我会去看的,你也别太担心,我会看看她的夫家到底是谁,如若是家好人家倒也罢了,若算不得什么良善人家,哼哼,我便把夏至抢回来,在府上安排她做些事情。等你云游归来……”
李乐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已经没办法再说下去了。等他云游回来又如何?还能强拉着他和夏至成亲不成?别开玩笑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妙言起身告辞,李乐将他送出大门外,目送着他离开。
等妙言已经完全走远,李乐才叹息着准备返回府里。
这时,刚刚出去送信的韩陆正好回来,与李乐走了个对门,李乐将陆韩叫到跟前,吩咐道:“牌楼街夏家的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韩陆点头道:“认识,常跟公子去大觉寺的时候见过。”
李乐嗯了一声道:“去查查,她要嫁给谁,哪天成亲。”
韩陆答应一声,又马不停的离开。
……
月白僧衣的妙言,带着一丝出尘的气质,背着包袱,提着禅杖,在临近午时时离开净安侯府。站在青龙坊的坊门前,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个方位走。其实走哪个都无所谓,云游天下么,东南西北尽可去得。
可是妙言心中却非常茫然,他此刻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出,便不知道脚下的路应该怎么走。到最后,鬼使神差的,便向南门方上去了。
因为去往南门,便会路过牌楼街。
一路走着,有诚心礼佛的善信男与善信女见到这个出尘的少年僧人,便会停下来,向他施以佛礼。妙言也一一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直到走到牌楼街一家院子前,妙言停住脚步,看向那家小小的院子。
便在他刚刚停下脚步时,那院子的门开了,夏至端着水盆走了出来。许是刚刚洗完衣服,准备将盆子里的水倒掉。
然后,她便看到站在街心的妙言。
只是微微一愣,瞧了妙言一眼,便转身又回到院子,“咣当”一声,将院门关上。
妙言站在街头,木愣愣地瞧着紧闭的院门,良久无语。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叫买声此起彼伏。一个白衣僧袍的少年和尚便在站街心,目光中只有那扇紧闭的木门,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许久之后,妙言叹了口气,举步离开。
而在那扇门的后面,夏至从门缝里瞧着妙言离开,渐渐不见踪影之后,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吃力地紧靠在大门上。手中水盆“当啷啷”掉在地上,一盆子污水便撒的干干净净。
夏至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靠着木门缓缓滑下。双目无神,抱着双膝,安静地蹲在门廊里。
过了一会儿,许是铜盆落地的声音过于响亮,母亲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说着诸如:“都要嫁人的人了,做事还如此马虎,若是嫁过去还不叫人给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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