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牛经理在叫。
于满仓就不明白了。
这个人怎么就能叫得那么理直气壮？
难道他这么快就忘记刚刚是怎样对待齐多宝的吗？
“牛经理，我在帮你打蚊子，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牛经理并没有察觉于满仓对自己的称呼。
从“大牛哥”变成了“牛经理”。
甚至，牛经理更倾向于认为于满仓的的确确是个傻犊子。
“我让你放手，你听见没？你有毛病是不是，咋这么让人讨厌呢？”
听到这话，于满仓并没有生气。
“我讨厌？”于满仓低声问道：“牛经理，我倒想问问你了，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吗？”
牛经理哼了声，“我怎么知道你讨厌什么人？”
于满仓就答：“把我当傻子的人。”
“背叛我的人。”
“不是人的人。”
于满仓一边说，一边拍牛经理的脸，拍得不会让人感到疼痛，却会无比耻辱。
“我最讨厌的这三种类型，全让牛经理一个人给占了，你说巧不巧？”
“我不管齐多宝以前和你是什么关系，以后，只要他还认我这个人，我就罩着他。”
“你懂了吗？”
……
返回后厨房的路上，于满仓人高腿长，走了几步就把齐多宝甩到身后头了。
齐多宝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心底里的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或许，他应该坦白。
坦白牛经理逼他去做什么。
齐多宝哽咽了一声，开口说道：“于经理，我，我想好了，我还是留在咱们……”
他想说，他愿意留在第四食堂。
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
哪怕这样做的代价，会让他失去转正的机会，会让他在一个月以后丢掉工作。
哪怕会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后悔。
至少，他现在是不后悔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于满仓就转过身，“呵”地笑了声。
于满仓说道：“怎么了，这么容易就感动了，这么容易就做出选择了？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讨厌那个人罢了。”
齐多宝愣了一下，继续开口：“于经理，其实我刚刚是真的想……”
其实，我刚刚已经屈服在牛经理的淫威之下了，也想要背叛你了。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的会想方设法偷你的配料方子。
是的，我就是一个叛徒，今天我差点儿背叛，明天，我还有可能背叛。
因为我考虑的只有我自己，考虑我的工作，考虑我的死活。
我就是这么容易做出选择。
我就是你讨厌的那种人。
……
齐多宝想要说的是这些话。
他盯着于满仓的眼睛，鼓足了勇气想要坦诚。
偏偏话说到一半，再次让于满仓打断。
“大老爷们儿少磨叽，既然你感谢我，那就来点儿实在的，帮忙做明天的准备工作吧。”于满仓说道。
从他这淡淡的表情中。
齐多宝察觉到了什么。
忽然就明白了。
于满仓并不是没有礼貌地，三番四次地打断人讲话。
于满仓是故意的。
于满仓甚至早就猜出来齐多宝想要坦白了。
他保全了的，不光是一个男人的体面，更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装了糊涂。
齐多宝感受到了于满仓糙汉子外表下隐藏的温柔，以及这份宽广的胸怀，不由哽噎点头，一个劲儿地点头。
于满仓就哈哈大笑。
“男子汉大丈夫，你哭唧尿腚个什么劲儿？”
“少扯犊子了，赶紧把这些盆里的菜全给剁碎吧。”
“嗯，”齐多宝更加卖力地点头，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好，我来剁，不管多少，就算熬夜，我也能做……”
一边说，一边抬起头。
紧接着，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齐多宝这才发现。
面前的几个盆里。
堆成山的，竟然全是洋葱。
剁洋葱，剁洋葱，剁碎好多好多好多的洋葱……
为什么会是洋葱！
齐多宝尚未动，泪先流。
呃。
这就后悔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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