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当着陛下的面说!否则就是真的把我送太医院,我也不说!”孔彦缙话锋一转,立刻选择了闭嘴,他本来打算用来保命的东西,不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卢忠叹了口气,这孔彦缙显然不如赵辉好忽悠,他摇头说道:“来人,送太医院。”
到了太医院也能说,不着急,在大明境内,只要是大皇帝陛下想要的东西,有得不到的吗?
没有。
让陆子才和欣克敬这两位良医,稍微片的慢一些…卢忠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说过,太医院不得参与政事,卢忠真的递话过去,那是找死了。
卢忠常怀对大明大皇帝陛下的恭敬之心。
为臣之道,卢忠从来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恭顺。
孔彦缙完全没想到,卢忠居然如此果断,不停的哀嚎,让卢忠回来,卢忠却一步步的离开了天牢,来到了证物房。
这里有大量从孔府抄家抄来的证物,光倭银就有近三百万两!
陛下的内承运库大约也就这个数了,这还是铸币之后,有了进项,再加上各地官田折银,送到内承运库的。
孔彦缙肚子里还有货,但是陛下已经下了明旨,他自然要执行,即便是继续审讯,也审讯不出什么了,孔彦缙和喜宁是一样的人,他们会用尽自己的全力,挣扎求活。
不能给孔彦缙这样的人,任何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喜宁撑了那么久,临死也没说,那个中国某人,到底是何人。
卢忠在证物房转悠了许久,他将所有的证物都挨个翻阅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
那问题出在了哪里呢?
是自己不够关注细节吗?
卢忠将一箱箱的倭银从箱子里拿了出来,他忽然愣住了,在银箱的底部,有一些些浸泡的痕迹,而且在银箱的外面,居然有一层的白色晶体。
他小心的取了一点下来,来到了阳光之下,看了许久,又闻了许久,才瞠目结舌的说道:“海盐?”
“海盐!”
卢忠立刻命人将所有的银箱搬了出来,有很多的银箱之上,都有白霜,皆是海盐。
而且还有海藻、海带丝绦一类附着。
“这倭银银锭居然是泛海而来!”卢忠怒极,他立刻高声说道:“去把孔彦缙押回来,我去奏禀陛下查补!”
卢忠立刻窜出了证物房,骑了一匹快马,就直奔讲武堂而去。
他到讲武堂门前,翻身下马,跑的极快,噔噔噔的跑进了讲武堂,风一样的冲上楼,通禀之后,见到了正在准备盐铁会议的大皇帝陛下。
卢忠俯首说道:“陛下,有情况。”
他反手拿出了一块倭银银锭,又取了一些海盐和干枯的海带丝绦说道:“陛下,此银锭并非海外银料入内地,在内地锻造而成,乃是泛海而来,证明这孔府在外海有银场,而且还在银场铸银!”
朱祁钰放下了盐铁会议的会议本,拿过了那枚银锭和海洋,眉头紧皱的说道:“确定是海银吗?”
“臣确信。”
卢忠十分肯定的说道:“陛下铸银币已经有一年有余,臣数次前往兵仗局押运银币,臣曾听闻兵仗局太监言,兵仗局有奇事一桩,那就是没有兖州府的银匠。”
“而且兖州府并没有工坊,臣原以为至圣先师首善之地,不屑此等铜臭之物。”
“臣错了!孔府把银匠送去了海外铸银!”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一点也不意外。”
“看来卢指挥对他们还抱有一定的期望,期望他们是自己口中的那类人,所以你才会如此的生气。”
“抛下对他们任何一丝一毫的期望吧,他们只会把大明搞得一团糟。”
发财,人人都可以,但是刨根这种事,他们是绝对不会手软。
“些许散碎银两,这值得吗?”卢忠有些迷茫,他的俸禄够他花了,而且还足够他的孩子去读书识字,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是似乎,有些人,家中几百万两的银子埋在猪圈里,但是依旧要穷尽一切办法去赚,赚到人头落地,赚到全族罹难,才罢休。
朱祁钰笑容满面说道:“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他们或许早就习惯了吧。”
“朕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但是只要被朕抓到了,朕就会把他们送去太祖高皇帝那里,朕才懒得跟他们掰扯问题的原因。”
“朕只负责把他们送过去。”
“虽然知道你不会查出什么结果,但是锦衣卫闲着也是闲着,就查补一下。”
卢忠想了想的确如此,管他们怎么想呢,既然敢贪赃枉法,向不该伸手的地方伸手,那就要承担被发现的代价。
他只需要负责送走他们就是了。
人心这个东西太过于复杂了,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去探究,那是陛下该考虑的问题。
朱祁钰整理着手中的笔记,兴安在旁边低声说道:“这就是陛下为何要反腐抓贪的原因吗?”
“嗯。”朱祁钰点头说道:“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一旦有了开始,就会越走越远,越滚越快。”
“最后砰!的一声,粉身碎骨!”
“衍圣公何其光耀的门楣,孔府何其清贵,天下仕林的榜样,但是他们呢?”
“做了些什么?侵吞官田、民田、军田,十万顷,比朕还多了一万顷。里通倭寇,私设市舶,非要当大明的另一片天。”
“还有他们不敢干的事吗?海外银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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