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是出来送卫峰的,小孩儿贪玩,多留了会儿,明媚便叫五福送他回太太处,谁知道还没出门儿,就见门口杵着一个人。
目光相对的瞬间,别说是景正卿,连明媚都是僵了。
真真是冤家对头。
卫峰并不晓得他所喜欢的二爷跟明媚之间的恩怨已经拧成死结,无法解开,只知道这位二爷曾开解他,又护着他,近来入狱受了严重的伤,几乎丢了性命,这数日来一直不怎么见到景正卿,因此的确是发自肺腑地想念。
卫峰抱着景正卿的腿,着实亲热。
景正卿回过神来,抬手摸摸他的头,心里乱,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只干笑了笑。
卫峰察觉他袖子里有东西硬硬地硌着自己,便好奇问道:“二爷你袖子里是什么?”
景正卿正在尴尬,闻言像是捉到救命稻草,就把袖子里的膏药掏出来:“是端王给的……”
话一出口,差点咬了自己舌尖儿,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谁给的不好,偏偏提端王!
那边明媚一听,果真拧眉,正要转身回屋。
却听卫峰问道:“是王爷给的?什么东西?必然是好东西!”便拿了那个精致盒子,翻来覆去地看,那盒子做的漂亮,也精细,因里头装的是名贵药膏,故而封的细致,开关很是奇巧,等闲人不仔细打不开。
卫峰就拿在手中看,一边发问。
景正卿瞧着明媚欲走,叹了声,说:“是疗伤的药膏。”
明媚脚下一顿,竟停了下来。
卫峰一听,也吓了一跳,知道是要紧东西,顿时不敢去玩那盒子,只抬头看景正卿着急地问:“二爷你又伤着了?”
景正卿见他一脸慌张,便才一笑:“二爷没伤着,都是旧伤,这些是可以让伤快些好……还能去掉伤疤的。”
卫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见景正卿俯身看自己,他便打量景正卿的脸,道:“那二爷可要好好地用,二爷脸上的疤可还留着呢,要经常使唤的话就会没了吧?”
景正卿点头:“听说是这样的,不过还没试过呢,也不一定好使。”
两人说到这里,明媚便说:“峰儿,你该回去了。”
卫峰这才想自己的确是该走了,只是看见景正卿,便一时拔不动脚,当下便问:“二爷,你跟我一块儿走么?”
景正卿便说:“我才从夫人那来,不能回去了,你就乖乖听你姐姐的话,回去吧。”
卫峰把药膏交还给景正卿,恋恋不舍:“那改天我去找二爷,可使得?”
景正卿笑道:“你随时去都可以,我留点心果子给你吃。”
卫峰大为高兴,拍掌叫好:“那一言为定啦。”
五福也在旁抿着嘴笑:“看小公子高兴的这样儿,方才还在里头跟姑娘说惦记二爷呢,谁知一出门就碰见了,那就改天再去找二爷吧,我先把你送回夫人那边去。”说完了,却又对景正卿道:“二爷别在这风口里站着了,留神吹得伤口疼,快进去坐会儿吧。”
卫峰这才跟着五福,挑着灯笼去了。原地便剩下明媚跟景正卿,一时无语。
恰好这刻里头四喜从屋里出来,一眼瞧见明媚站在门内,便笑:“小葫叫我来看看,怎么送人送了这么半天?她可真上心姑娘,生怕姑娘在这门口给狼叼了去不成……”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猛地又看见景正卿,才惊道:“二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正卿便若无其事地说:“才来,刚才遇见峰儿,说了几句话,他也刚走。”
一阵风嗖地刮过,竟呜呜作响,委实是大,四喜忙抬手护住明媚,一边急急道:“二爷快进来,先避避风头也好。”
明媚也不看他,转身往里去了,景正卿听她不做声,便道:“也好。”竟答应了,跟着进来。
进了里屋,玉葫先迎了明媚,把药碗送上:“说了不让姑娘出去送,五福送他回去就行了,今夜里风大,吹坏了人。”
明媚伸手接了过去,也不说话,走到里间儿,就默然无声坐在桌边上。
那边四喜领着景正卿进来,玉葫看到他,顿时变了脸色。
玉葫张了张口,看看景正卿,回头又看看明媚,想到白日里明媚所叮嘱的……终于狠瞪了景正卿一眼,闭嘴离开。
四喜招呼道:“二爷快到里面儿坐,里头暖和。”
景正卿见明媚坐在里面,也不推让,就也走进去,四喜看玉葫也不倒茶,便笑道:“小葫这丫头真是的,架子越来越大,二爷来了不招呼不说,也不奉茶。”少不得她自己便去备茶。
这会儿景正卿坐在桌边,手中兀自还拿着那一盒药,便看明媚。
明媚捧着药碗,垂着眸子喝了口,只当他是不存在的。
景正卿看了会儿,没话找话:“妹妹,这药苦么?是什么药?你身子不舒服?”
明媚也不理他,只是仍慢慢地喝着。
景正卿不恼,反笑道:“若是热,我替你吹吹吧。”
明媚充耳不闻,慢慢喝了半碗药。
四喜奉了茶上来,便道:“二爷喝。”一眼看到桌上的那药膏盒子,不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来好金贵。”
景正卿道:“这不是好东西,里头是药。”
“什么药,用这么精致的盒子盛着?”
“伤药……”景正卿说了两句,忽地看到明媚眉头微蹙,便道:“也没什么。”
四喜瞧着气氛不对,便机灵地没再问下去,只道:“二爷慢慢喝口茶,暖暖身子,方才小公子在的时候还问起二爷呢,说二爷不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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