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自去了,景正卿趴在桌上,凝神细听,就听隔壁间有人便道:“今晚上行事不容有失,因此最好滴酒不沾,若再失手,咱们可就活不成了。”
另一人低声道:“说的是!然而这回要处置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不似那等悍勇的武官,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意外。”
第三人却说:“不可大意……………………”
这三人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便停下来,因小二回来送菜饭了。
小二出来后,便来扶景正卿,景正卿心里明白,却故意含糊哑声道:“酒……”
小二笑道:“客官您是醉啦,小人搀扶您去歇息。”半扶半抱着人而行,景正卿垂着头,散发便荡下来挡住了半边脸,拖着脚跟小二往外走,却听得隔壁的人道:“尽快吃了饭,去踩踩地方,晚上………………”
景正卿还要再听,却已经隔得远了,听不真切。
小二扶着景正卿回了房,笑道:“这位公子可真沉呐。”拍拍手,拉上门便出去了。
小二前脚去,景正卿后脚自榻上坐起身,脸上虽因酒力而绯红一片,双眸却阴冷似水。
……………
夜间,行人稀少,加上冬夜寒冷,镇上的百姓也都早早安歇了,掌柜的交代小二守着,自己便也去睡了。
店小二正趴在炉子边上瞌睡,却忽地听到有人道:“小二哥,再去拿一坛酒给我。”
声音清清冷冷地,却很好听。
店小二抬头,擦擦眼睛仔细一看,却见是白日那位喝醉了不省人事的公子,此刻站在面前,双眸异常清亮,脸色冷峻地看着他。
店小二呆了呆:“客官,您……这时候喝酒?厨房里已经歇下了……”
景正卿摇头,小声说道:“不必炒菜,你给我一坛酒,再把马牵来。”
“您要退房?”店小二越发吃惊,这个功夫,城门早关了,夜深人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他要去哪?
景正卿道:“正是,快去吧。”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银锭子:“剩下的给你了。”
店小二接过那锭银子,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把多余的话咽下去:“好,好的,小人这就去!”
店小二去取了一坛子酒,回来递给景正卿,又跑去后院把马儿牵出来,道:“已经喂足了上好的草料,公子您要去哪?”
景正卿翻身上马,笑道:“老子要去抢人!”他说完之后,哈哈大笑了声,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店小二在后面瞧着,摸摸头:“好奇怪的公子爷,这大半夜的往外跑,抢什么人呢?莫非是心上人?瞧来倒是七八分像了……”
景正卿一路打马而行,眼前前头将到了无尘庵,景正卿并不靠前,反打马进了旁边树丛,仍旧把马儿栓在隐蔽处,便席地而坐。
他把腰间的剑,箭壶跟弓都拿下来,放在腿边,白日他出去溜达许久,才找到一家卖弓箭的店铺,虽然算不得是上等货,却也够用了。
夜里极冷,此处夜风如刀,景正卿抱起坛子,拍开酒封,仰头先喝了两口,滚烫的酒入了腹中,一股暖意升腾。
景正卿将身子靠在背后岩石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抬起头来,却见天幕上月朗星稀,十分清晰。
他无声喝着,大概一刻钟左右,远处传来马蹄声响,听来正好是三匹马。
景正卿撇嘴一笑,把坛子举起来,仰头喝了数口,眼见坛子快要见了底儿。
马蹄声越来越近,景正卿把坛子放下,抓起旁边的弓箭,搭弓上箭,目视前方路口,却见夜幕之中,果真有三匹马急急奔驰而来,马上的人都是黑色的夜行衣,打扮的十分利落。
这一幅模样,自然跟白日酒楼所见的不同了,但却跟那一日在雀屏山上暗算他的人一模一样,景正卿抬袖子擦擦嘴边的酒水,咬牙低低说道:“今日就让你们这些狗贼,也尝尝爷爷受过的苦!”
眼见着马儿原来越近,景正卿目光眯起,嗖地一箭射出,跟在最后的那马上行者毫无防备,闷哼了声,倒身落地。
前头两匹正在疾驰,听了动静便放慢身形,景正卿飞快搭箭,箭无虚发,不由分说又射出去,那第二人正要回身去查看伙伴如何,哪里会防备有暗箭伤人,才一转身,颈间便已中箭,连闷哼一声都不曾便倒下去。
头前那领头之人回眸时候,心中大叫不好,便瞧见冷箭所在方向,顿时拔出腰间的刀,转头看向景正卿的方向:“何方小贼!暗箭伤人!”
景正卿笑道:“你爷爷!这种勾当不也是跟你们学来的?”一边说着,一边手中的箭毫不留情,嗖地射出去。
那人莫名心惊,挥刀挡住:“混账东西!”仗着有刀护身,竟打马奔过来。
却不料景正卿又出一箭,却不射人,竟十分刁钻地正好射中马腿。
马嘶鸣了声,顿失前蹄,往前栽倒。
幸好那人反应快,见势不妙,及时纵身自马背上跃了下来。
景正卿不疾不徐,把弓箭一扔,抓起地上的长剑,挺身站起,一手抱起酒坛子,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干了。
月光下两相照面,那人吃了一惊:“是你!”
景正卿道:“可不正是你爷爷么?”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摔,酒坛子落地,发出哐啷一声,碎成片片,景正卿仗剑笑道:“今儿你们来的人有些少了,白让爷捡了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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