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说罢,三郎思忖道:“去王府?是了,你也该去王府拜会,毕竟这一次多亏了端王,于情于理,很该就亲自去一趟。”
景正卿微微一笑,云三郎瞧着他眼底仿佛藏着什么,正待要问,却听得外头有人说道:“听说老太太已经启程往回了,这会子快到家门了。”
景正卿听了,才有几分眉飞色舞起来,笑道:“走,咱们出去看看热闹去。”
三郎见状,便也不问了。
两人出来,就远远地站在那廊下,可以看到前头进来的廊口,一目了然。
景正卿远远地站了会儿,翘首以盼。三郎自然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陪站着,片刻,果真见景老夫人进了里堂,一干女眷也随之入内。
景正卿暗中诧异,忍不住对云三郎说道:“你可看到明媚了?”
三郎扫他一眼,摇头:“没见着,她也去了?”
景正卿点头,兀自往那处张望,一边心不在焉说道:“照老太太的意思是她身子弱,那外头又格外冷,不让她去了,她自己央着要去。”
三郎道:“二爷却又怎么知道这些?”
“我当然……”景正卿随口要说,忽地反应过来,便笑道:“好啊你,敢给二爷设套儿了。”
两人说了这几句,三郎目光一动,道:“那个,是你家表妹的丫鬟吧,她在那,你那表妹又能跑到哪里去?”
景正卿一看,果真正是五福呢,瞧着五福也不跟着众人进厅内,是个要转身回内院的样子,景正卿便急忙走前几步,叫道:“五福,五福!”
五福猛地一抬头,望见景正卿,便忙跑过来,行礼问道:“二爷叫我干什么?”
景正卿道:“你怎么一个人?你们姑娘呢?”
五福道:“回二爷,姑娘没回来呢。”
景正卿一惊非同小可:“什么叫没回来?”旁边的三郎也忍不住挑了挑眉,甚为意外。
五福回道:“是这样的,原本是要回来的,只是姑娘说,过两天就是姑奶奶的祭日了,她想留在庙里,给姑奶奶多念些经。”
景正卿目瞪口呆,本能地觉得哪里有些儿不对,眨了眨眼,问道:“老太太竟准了?”
五福说道:“老太太原本自然是不依的,只是姑娘求的紧,都哭了好些呢,老太太疼惜姑娘,又念在她一片孝心,就准了她……暂时安置在距离家庙不远的无尘庵里,姑娘还说不用我照料,就只留下小葫姐姐了。”
景正卿呆呆地,竟说不出话来。还是三郎道:“行了,二爷知道了,你去吧。”五福才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景正卿站了片刻,三郎问道:“你怎么了?这幅脸色?”
景正卿回头看他:“我……”皱眉想了想,便道:“我只是觉得……好似是有些……”
云三郎道:“有些不对劲儿么?”
“你也察觉了?”景正卿越发呆怔。
云三郎沉思说道:“我只是觉得,娇滴滴地一个姑娘家,哪里肯留在尼姑庵那种清冷的地方?何况又是大冬日的……平白受苦,不过,你那表妹天性孝顺,若是为了她娘亲的忌辰尽孝,倒也是说得通的。”
景正卿听了这几句,思来想去,叹了口气:“总觉得心里头……”
三郎一笑道:“行了你,这是六神无主关心即乱了吗?快省省,倒是想想你去端王府的正经事罢了。”
景正卿听了云三郎的话,才暂时压下心中不解。偏生他曾经跟明媚有过“吵闹”,此事老太太跟苏夫人都是知道的,因此竟也不好直接去问两人,只好私底下旁敲侧击地问玉婉。
玉婉也不是个好瞒的人,自也伶俐,问得深了,反而也不妙。因此景正卿只得了几句模棱两可的:知道明媚很好,也知道她因一片孝心留下,据说三日后过了景如雪的忌辰,明媚便也就回来了。
景正卿只好按捺,盼着这三天赶紧快些过去。
如此过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景正卿收拾了一番,先去跟景睿说声,景睿交代了几句,景正卿出门,便前往端王府。
上回他进端王府,是被人抬着出入的,全无印象,此刻来到府前,抬头看一眼那肃穆威严的门头,忽然想到明媚曾在这里为了他当众跪地……心中百感交集。
明媚自不会说那些事了,只是云三郎消息灵通,这端王府也颇多他认得的侍卫,底下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便散布开来。
景正卿最是明白明媚性情了,看来温柔娇嫩的人,倔强起来则无人可及,是个外柔内刚的,景正卿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促使明媚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跪在王府。
将心比心,再细想,那可是……比杀了她更难受的举止罢。她竟做得出。
景正卿递了名刺,端王府的门房传了进去,顷刻间,里头自有一位端王的亲随迎了出来。
景正卿见他十分恭敬,便也客客气气,随着入内,到了内堂。
内堂里头和暖如春,景正卿刚进内,就瞧见上头坐着一人,四目相对,景正卿脑中一晃神,竟想起在刑部大牢,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就是此人,忽然之间出现,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那时候他昏昏沉沉,不知是梦是幻,唯独记得很清楚的就是眼前这双眼睛,如此明亮,满满地都是如假包换的关切神色。
景正卿之前同端王赵纯佑也不过是泛泛之交,酒场府第之中虽然偶然相遇,并不十分熟络,毕竟身份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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