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城。
李武牧从解救的奴隶中,找到了一百多名曾经的暮霭城守军。
经过这么多年的奴役,这些曾经的暮霭城兵将早已没有了当年雄姿英发的模样。
在这个世界上,还记得当年暮霭城样子的人已经不多。
李武牧带着这群活下来的同袍,来到暮霭城的墓园。
当年战死的暮霭城守军,都被埋在了这里,埋在了一个坑里,没有墓碑,没有名字。
地下的骸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立一座纪念碑,将保存下来的名册刻在了上面。
李武牧捧着酒坛,将烈酒洒向大地。
泥土痛饮着烈酒,一如当年暮霭城兵将的豪情。
李武牧举起酒坛,仰头将剩下的烈酒饮尽,仰天发誓:“余生谁都不能让我后退,谁都不能……”
他内心是后悔的,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不会再被当年那十二道军令召回京。
如果当年他再抗命一次,这座纪念碑下就不会埋葬那么多不甘的军魂。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李武牧承受不住那重如山岳的往事,伏在地上,老泪纵横。
……
从墓园回来之后,李武牧来到城主府见林渊。
这是攻占暮霭城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先前李武牧被大周南荒军骂做谋逆叛国,再加上回到暮霭城,情绪复杂,一直闭门不出。
对李武牧来说,暮霭城就是他心口上的一个伤口,一个巨大的伤口。
多年沉积下来的血痂被揭开,伤口再次渗出血来,那种痛苦旁人无法理解。
李武牧是在舔舐伤口,直到敢去墓园祭奠死去的同袍,伤口才算真正止血。
“去祭奠过老朋友了?”林渊看着他,语气平和的询问。
“祭奠过了……”
李武牧说到这里,又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接着说道:“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攻下暮霭城,我就要回大周南荒军了。”
“你想清楚了?”林渊又问。
“想清楚了。”李武牧点头。
“听城外对你的谩骂,恐怕你回到南荒军里,处境不会太好。”林渊提醒道。
“这个我有预料,也早已习惯。”
李武牧心里很清楚,大周朝堂早就变成这样,处处掣肘,难以施展抱负。
当年镇守暮霭城,就是被皇帝十二道军令叫回去,才导致暮霭城沦陷。
这种处境,他早已习惯。
“回南荒军能做什么呢?”林渊摇了摇头,感觉李武牧始终是愚忠的。
他生在大周,长在大周,从小形成的精忠报国的思想,到了这个年纪,不可能再发生改变。
“至少可以稳住天剑宗和大周朝的关系,不受奸人挑拨。”
李武牧的心里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回归大周南荒军,将处处掣肘,很难再施展抱负。
不过,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其实,当年他镇守暮霭城的时候,就是缺少一个能够在朝堂为他说话的人。
如果当初有一个能上达天听的朝臣,为他说话,没有那十二道回京诏令,那么暮霭城将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现在,在李武牧看来,林渊的处境和他当年的处境,是何等的相似。
林渊攻下炼狱城,在龙渊州拒敌,战功卓着。
但是,有谁看到了?
大周朝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份功绩,甚至有奸佞屡次挑拨天剑宗和大周朝的关系。
如果有一条,大周天子真的翻脸敌对,结局只会比当年的暮霭城更惨烈。
所以,李武牧想要做的,就是保证天剑宗和大周朝的关系不受奸人挑拨,不再让悲剧发生。
他知道,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但必须有人去做。
林渊明白了李武牧心里的想法,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摇头笑道:“老将军还是不明白,能被奸人挑拨,那说明自己还不够强。只要够强,挑拨又如何?”
话说到这里,林渊眼中透出一道锋芒,接着说道:“大周皇帝敢听一句奸佞谗言,我就进京斩下他的狗头,而不是进京听他发落。所以,我和将军的处境完全不同。”
李武牧听到这话,身体猛的一震。
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句话如果传到大周皇宫里,直接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城主慎言。”李武牧略显惊慌的看看四周,担心这话被旁人听去。
“老将军觉得,以现在的局势,是镇守炼狱城重要?还是镇守暮霭城重要?”林渊话锋一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自然是炼狱城。炼狱城位于龙渊州,易守难攻,恰在西陵州和南荒州交界的咽喉上,无论是大周还是血羽王朝,拿下炼狱城,都能对两个大州形成威胁。”李武牧当然是看得清局势的,自然知道镇守哪一座城池更重要。
而且,炼狱城和暮霭城相比,在战略局势上要重要得多。
如果两座城选择一座,那无疑是炼狱城。
“老将军对局势还是看得清楚的,不如先回去休息,今天才收到大周朝的消息,韩寂正在赶来暮霭城,应该是带来了皇帝的旨意。等我见过韩寂,再谈将军的去留。”林渊说完便让他回去休息。
李武牧躬身行礼后退了下去,去整顿暮霭城的秩序。
暮霭城被血羽族统治这么多年,想要恢复秩序和生产,没有一两个月是不可能的。
……
三天后。
大周司天监监正韩寂带着一群大周朝臣组成大周使团,前来暮霭城谈判。
韩寂在进暮霭城之前,先见了南荒军统帅石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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