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就是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季家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了皇帝。
青漓与他一道用膳的时候,就听陈庆在侧回禀了,一时间,夫妻二人都有些默默。
顿了一会儿,皇帝才问陈庆:“元城自己,怎么说?”
“长公主接了那女子过去,”陈庆小心的看一眼皇帝神色,低声道:“应该是默许了。”
皇帝有点诧异:“默许了?”
“朕以为她会将那女子杖毙呢,”眼见陈庆点头,他倒是笑了:“她的性情,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
“罢了,她既然自己愿意,朕也不说什么,”皇帝饮一口酒,吩咐道:“告诉季家,等孩子出生,就记在元城名下,至于那女子,直接处理掉就是。”
陈庆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青漓同元城长公主交情了了,自然不会插手此事,在侧听了一耳朵,也不去打听。
她要照顾孩子,才没空管那些有的没的呢。
元景生的像父皇多些,睁开眼之后就很像了,等过了一月,面容稍微长开一点,看着就更像了。
青漓对着他的小脸看了许久,硬是没找到什么像自己的地方,为此郁闷了几天。
可别是内在像了自己,到时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青漓也渐渐打消了这个担忧。
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棒的嘛。
大概是因为肖似父皇的缘故,元景的身体很好,也没生过什么病,五个多月的时候,就能自己坐的稳稳当当。
董氏进宫的时候,见了还有些吃惊,私下里同青漓说,寻常的小孩子,都是六个月才学会坐的,元景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没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青漓也不例外,抱着儿子亲了又亲,笑嘻嘻的挠他痒痒。
元景这一点很像青漓,母子俩一样怕痒,只消在他肚子上挠几下,保管他蹬着腿笑出声来。
笑完了,青漓就抱着他往暖炕上去了,反正他现在只能坐起身,顶破天翻个身,倒是也好照顾。
出嫁之前养成的习惯,青漓隔两日便会习一个时辰字,等嫁入宫中,依旧被她保留了下来。
莺歌在侧研墨,玉竹在一边仔细着元景,青漓则提着笔,有条不紊的习字,远远望过去,静美如一尊玉雕。
只要是在青漓身边,元景还是很乖的,老老实实的坐在暖炕上盯着母后看,看累了就躺下,慢悠悠的睡起了觉
等他醒了之后,看母后还在习字,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青漓右手边就是砚台,为了照看方便,也将元景放到了右边。
他盯着青漓面前的宣纸看了一会儿,又盯着狼毫笔看了一会儿,觉得那支长杆子居然能在白色的东西上留下印记,真是神奇。
看了有一会儿,他发现了关窍——并不是那支长杆子厉害,而是蘸的黑色东西厉害。
元景眼珠一转,心里头冒出来一个主意。
他正坐着身子,只消伸手一探,就能摸到砚台,青漓此前见他对这个不甚理会,似乎是不感兴趣,也就没有防备。
猝不及防的,却被他在脸上抹了一个指头肚大小的墨点。
元景见自己的主意成了,高兴的不得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臭小子!
青漓心里头又好笑又好气,一面吩咐人拿沾水的帕子擦脸,一面将儿子按到在被子上,解开他的小衣服,气势汹汹的去挠他痒。
元景笑的停不住,腿也瞪了起来,眼睛既明澈,又清亮,青漓看的心软,停了手,在儿子脸上亲了亲。
元景也不会记母后的仇,他自己笑的太厉害,坐不起来了,被青漓扶起来之后,便乖乖的靠到了母后怀里。
母子之间的亲缘毕竟是不一样的,她陪着他的时间又多,感情自然很深。
青漓心中知晓分寸,也不会太过宠溺,该放手的时候还是会放手,若是得了空,就抱着他出去走走,有时候是去御花园转转,有时候是去皇帝那边看看,快活的很。
~
元城长公主刚刚起身,就听得外头有人在嚷嚷,起身披衣,向一侧的侍女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那侍女只出去了一会儿,就满脸气愤的回来了:“殿下,秋氏说想吃柑橘,可家里头拿不出钱来,夫人说秋氏怀的也算是您的孩子,叫您出钱,给她去买柑橘!”
“砰”的一声脆响,元城长公主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摔得稀碎,目光冷的像冰:“贱人,蹬鼻子上脸!”
“走,”她阴着脸一笑,道:“去看看秋氏,教教她怎么做人。”
元城长公主过去的时候,秋氏还没有起身。
她腹中怀着孩子,又三天两头的叫嚷着要吃酸,只叫季夫人觉得她是怀了男胎,对着秋氏诸多纵容,极为宽和,连带着排挤元城长公主。
秋氏是小家子出身,刚刚知晓季明英正妻乃是长公主时,就觉心神欲裂,惊骇不已,等到听说那长公主已经是落地凤凰时,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胆子大了起来。
这些日子下来,借着她的肚子,没少在季家惹是生非,对上元城长公主,也极不客气。
元城长公主也不遮掩,直接令人拿下秋氏跟前的几个仆从,径直往里间去了。
她的确落魄,却也是正经的皇族长公主,身边人的配置也绝不会少。
倘若她日后出了事,这些人只会被发回内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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