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懒洋洋的坐在床上,不仅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还伸着胳膊,一双杏眼水盈盈的看着皇帝,作势要他抱。
皇帝自己在为多年前的旧事心闷,偏生小姑娘不知怎么了,也梗着脖子不理人,心下正是无奈的时候。
人一进内殿,却见小姑娘不复此前的疏离,娇娇的嘟着嘴求抱抱,一颗心便先自软了,也顾不上近前的额国公夫人,便大步上前去,将撒娇的小妻子抱起,动作轻柔的拍拍她,顺势坐到一侧椅子上了。
夫妻二人这一套动作熟练的紧,可知如此行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董家与魏家有旧交,董氏与魏国公也是从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情热缱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骤然间见这对夫妻如此亲昵,即使只是看着,都觉得有些脸红。
为着一点儿莫名其妙的事情,青漓与皇帝暗自有所疏离,等明白过来,登时便后悔了,一见他过来,便下意识的想贴过去,连想也没有想,便伸手要他抱了。
眼下两个人是贴到一起去了,却董氏诧异的目光瞧着,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面颊微红,将小脑袋埋到皇帝怀里去了。
皇帝虽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又对着自己热乎起来了,却也消受的很,一方面对自己的别扭有些好笑,另一方面却是对她的爱护,示意一侧目瞪口呆的岳母起身,他轻声道:“皇后年轻,性子也活泼些,夫人不要同她计较才是。”
什么叫不要同她计较?
那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陛下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会欺负她一样。
董氏嘴角忍不住的抽动起来——陛下对女儿也护的太厉害了点。
在心底感叹一声,她含笑道:“娘娘在家时便懒散,嫁了人也是这样,是臣妇该请陛下多加包含才是。”
“朕自幼便被拘束惯了,叫她在身边陪着,倒是相得益彰,”皇帝轻轻拍小姑娘的肩,道:“妙妙好得很,哪里用得上包含二字呢。”
这下子,董氏是真的没话说了。
她甚至于生出一种错觉来——自己正对着皇帝家的小姑娘挑刺,人家正将小姑娘护的严严实实的,依次反驳她的话呢。
轻咳一声,董氏看向了坐在皇帝怀里的女儿。
青漓面色还有些红,只拉着皇帝衣袖,轻声道:“我都听他的。”
董氏:“……”
原本是担心女儿在宫中住的不习惯,有孕之后身子不便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己有些碍事了呢。
好像他们是一体的,而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一样。
初时的讶异之后,董氏的心绪迅速平静下来,望向那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时,目光也平和许多。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至亲夫妻吧。
在宫中用了午膳,又同青漓絮语良多之后,董氏便被莺歌送着出宫去了。
青漓心头的巨石没了,想着自己与章武候的那段渊源,更是心虚的厉害,再念及皇帝醋了的样子,那一点儿心虚,便统统被甜蜜斥退了。
她这样在乎他,他也这样在乎自己,天下之大,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等到晚间,皇帝回到寝殿时,见小姑娘正穿了中衣,正侧躺在床上等自己,一双明媚杏眼笑盈盈的瞧着他,倒不复此前那般疏离了。
上前去在她面上一亲,皇帝笑道:“不同朕置气了?”
青漓伸臂环住他脖颈,亲热的蹭蹭他,道:“你明明也在同我置气。”
“朕生气是有原因的,可你呢?”皇帝脱靴上了床,捏捏她小耳朵,道:“你只是冷着朕,什么都不肯说,朕问了也不提。”
“是我不好,”青漓伏在他怀里,乖乖的认错:“总是爱胡思乱想,冤枉衍郎了。”
“嗯?”皇帝手几不可察的一滞,随即便掩饰过去,揉揉她头发,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青漓心里头正有些愧疚呢,再听皇帝此刻语气温和,并未动气,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给卖了,一边卖着,一边还老老实实的为皇帝数着钱:“前几日,我在前殿看见一封信,也不知是谁写的,还亲亲热热的叫你实秋……”
一说到这个,青漓心里头的酸水儿又冒上来了,气哼哼的将皇帝推开,一脸委屈的道:“我还没问你呢,那是谁写的?我只想着可能是章武候,但转念一想,还有可能是别人呢!”
“没有没有,”皇帝不是那种喜欢看小姑娘吃醋获得满足的人,他们的感情水到渠成,也不需要用那些会叫夫妻二人生分的东西去博取一点儿自满,一见小姑娘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连忙搂着哄:“就是章武候写的,那时候朕还未曾登基,同几个亲近些的心腹也没有那般疏离,不止是章武候,英国公长安伯他们都是那般称呼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妙妙若不信,明日只管去看便是……”
他答得毫无错漏,青漓一颗心松了几分,随即,她的娇气性子又发作了,气咻咻的打皇帝一下,委屈道:“以后不许了!我都没那么叫过呢!”
“不许了,不许了,老早就不许了,”皇帝摸着她小脑袋,将小猫儿的爪子给按下去了:“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妙妙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只要是你叫的,朕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青漓被安抚下去了,舔着小爪子重新趴回皇帝怀里,继续道:“刚刚我说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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