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水居外。
早已经停在那里等候的轿子前,茉雅琦等着宫婢撩起轿帘,坐了上去。
待轿帘撂下来的刹那,她终于忍不住地哭出来了。
她心里有小算盘,她却并没有想过要去伤害生她养她的大李氏,别看她嘴上不承认尔芙的贤良淑惠,处处防备着尔芙和小七,但是她心里无比羡慕小七有尔芙这样一位额娘,也相信大李氏被禁足在佳思院,并不会受到任何苛待。
大李氏被解除禁足之前,茉雅琦心里不是没有过期望,期望大李氏能如尔芙那般,可惜这种期盼和妄念在大李氏出来的当天就破灭了。
好吧,她接受了她这辈子比不上弘昀在她额娘大李氏心目中的地位这种设定了。
这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
尔芙那种将小七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额娘是稀罕的物种,本来就是稀有的,她运气不好,没有得到那样一位额娘,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弘昀也是她的兄弟,等到以后她出嫁了,大李氏还需要弘昀养老送终,大李氏多疼爱他几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茉雅琦就这样理顺了心里的怨愤。
大李氏又想要利用她去挑拨德妃娘娘和尔芙的关系。
她也没有意见,这是一件两人都能得利的事儿,而且多进宫刷刷存在感,多进宫去讨好德妃娘娘,她也多几分希望求得一个更好些的封号,让她能够更加风光的出嫁。
茉雅琦又这样安慰好了自个儿。
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让她不能继续掩耳盗铃地继续这种阿Q精神了。
大李氏让她隐忍,让她不要去宫里胡说八道,不能让四爷厌弃她们母女,她不甚理解,她心有不甘,但是却并不能让她觉得失望、觉得心痛,她心痛的原因是大李氏这番考虑里根本没有自己,看似大李氏是在替她考虑,其实大李氏从始至终考虑的都是她大李氏自个儿,偏偏大李氏还不肯承认她大李氏的自私,非要将这一切都说成是为了自个儿。
好吧,这也不能让她痛不欲生。
因为她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性了,从宫婢拦下她进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其实茉雅琦肯留在望水居等大李氏回来和自个儿解释,便已经证明了她的选择,她说再多、想再多,其实她还是在意她这位额娘的。
留下了,留下了,留下了就是等着大李氏回来给出这么一番字字锥心的解释。
茉雅琦隔着轻纱轿帘,瞧着外面隐隐约约的秋荷,幽幽叹了口气。
她告诉自个儿: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存任何希望。
软轿很快停在了垂花门口。
此时,茉雅琦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痕,拎着手边的小包袱,迈步走出了软轿,并没有想要掩饰自个儿的软弱,而是招手示意秋荷随自个儿上车伺候,便这样有些狼狈地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她款款从容地坐在车座上,抬手示意秋荷凑过来替自个儿重新上妆,笑着自嘲道:“瞧着我挺可怜的吧,其实这种可悲也是深宅大院富贵优渥生活的一部分。”
“格格,您言重了,其实庶福晋也是为了您好。”秋荷有些尴尬的劝道。
“别给我吃这些宽心丸了,我还能不了解我自个儿的额娘么,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这差事办砸的,她是我的亲额娘,我就算是怨她,也不会让她夹在中间为难的,但是我也要认真地提醒你一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该替谁尽忠,该为谁尽忠,希望你能分得明白。”茉雅琦满脸不耐烦地摆摆手,笑着说道。
秋荷闻言,微微一怔,恭声应道:“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茉雅琦说完,笑着闭上了一双微红的眼睛,她浑身放松地靠在车厢壁上包着的那层软垫上,任由秋荷在自个儿脸上涂涂抹抹,总要给底下人一些信任的,不然又如何指望着这些婢仆能衷心于自己。
按下茉雅琦的心路历程不提,也不去管新到茉雅琦身边伺候的秋荷如何想法,单说尔芙。
尔芙已经得到茉雅琦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消息了,但是她并不着急。
她知道大李氏是聪明人,聪明人都该明白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大李氏肯定会管住茉雅琦那张嘴的,这样德妃娘娘也就不会派人来折腾自个儿了,她是真不想进宫去又跪又拜地折腾了,她可得趁着这些日子好好歇歇了。
“派人去院里布置下,我一会儿要去外面乘凉听曲。
另外,你再派人去给简亲王府的佟佳氏侧福晋传个信,我要请她过来听曲。”尔芙撂下手里端着的茶碗,很是随意的吩咐道。
论起她的手帕交有谁,这位简亲王府的侧福晋佟佳氏是头一位了。
当初二人一块进宫备选,同住一室,一个性格跳脱,还改不掉在现代的那股自在随意的做派,一个性格温慧,行事周密、处处谨守本分,照说这样两个人就算不搞一番龙争虎斗的好戏吧,却也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两人就这样诡异地成为了一双闺蜜。
尔芙坐在凉亭里,听着不远处咿咿呀呀的唱腔,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浅笑。
佟佳氏素玉,那绝对是继乌拉那拉氏之后,京中最强的人脉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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