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只是你是前院的人,想要将你从前院要到我身边伺候,怕是不容易,所以你可能还要先委屈些日子,等我寻到合适的机会,便求嫡福晋将你派过来。”荿格格忙抓住小太监的手,柔声安抚道。
小太监也是个色迷心窍的人,竟然真信了荿格格随口敷衍的话。
他重重地在荿格格脸颊上落下一吻,便心满意足地放荿格格回去和李畴说话了。
“呸。”走出一段距离后,荿格格一边拧着帕子狠狠蹭着脸颊,一边恶狠狠地对着小太监曾停留过的墙角啐了口唾沫,不过很快,她便又诡异地露出了笑脸,因为她发现这种感觉还是挺刺激的。
荿格格熟门熟路地跑回到李畴的房间外,刚要叩门,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笑声。
她有些好奇地低头凑到门缝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发现了让她忍不住偷笑的一幕。
原来她离开时留在李畴房间里的那两盘点心和烈酒都已经进了李畴的肚子。
荿格格强忍笑意地退到不远处的墙下,静静地等着李畴和那位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因药劲昏睡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房间里传出两声闷闷的重物落地声。
荿格格如同脚下踩着弹簧一般,动作神速地窜到了门边,在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之后,满脸欢喜地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走进了房间里。
“废物。”荿格格嘴角噙笑地走到了如醉酒般躺倒在地上的李畴身边,低声骂道。
她没有为了一己好恶就耽搁时间,也没有惊惶无措地满地乱转,而是镇定自若地关好了房门,又将房间里的烛火熄灭几盏,弄得房间里的人好像已经休息了一般,这才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个儿带过来的那些点心盘子和酒壶等杂物。
唯一让她有些慌的就是她带过来的那盒首饰不见了。
不过在她使出全身气力将李畴和那个有些眼生的姑娘搬到床上的过程里,她也很幸运地找到了那个镶螺钿黑漆描金的首饰盒。
当荿格格离开李畴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扫清了她留在李畴房间里的所有印记。
“祝你玩得开心。”荿格格拎着食盒站在房间外,点燃一抹细微如绣线般的药引,嘴角噙笑地望着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如同新年送祝福似的柔声说道。
夜里,徐徐吹来的微风,带着药引焚烧后的淡淡幽香,吹进了李畴的房间里。
荿格格见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耕织轩。
路过小太监身边的时候,荿格格还不忘丢过去一记甜甜的笑容。
夜色渐浓……
将一切都顺利搞定的荿格格,心情大好地躺在自个儿的房间里,眉眼含笑地想象着耕织轩里的一幕,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耕织轩那边的热闹,也并没有传到尔芙的耳朵里。
毕竟这种丢人败兴的事儿,便是洪班主傻了,也不敢拿到尔芙跟前儿去说,办事不利丢了差事是小,这要是污了主子的耳朵,那他这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洪班主表示:虽然自个儿已经年过五旬,但是他还希望能多活几年呢……
同时,洪班主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咒骂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李畴。
本来自个儿见他嗜赌如命被赌坊那些追债的人毁了嗓子可怜,便留他在戏班里做些打杂的活计,虽然是不够体面,但是总归是有个饭辙,好歹能够活下去。
赌不赌的,那是个人德性问题,洪班主管不住、也不打算去管,只要是他不给戏班和他洪班主添乱就好啦,再说李畴赌输了钱就老老实实窝在梨园后台帮忙,赌赢了钱,则买些好酒好菜地招呼着戏班里的兄弟姐妹们一块畅饮,有这么一个打杂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这两年,李畴就是这么混过来的。
洪班主都习惯了戏班里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了,正因为如此,才会带着他来圆明园给这些贵人们献艺,但是他没想到就这么个人,竟然在圆明园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连带着自个儿跟他一块倒霉……
“抓紧搭出去吧!”此时,洪班主站在李畴的房间里,瞧着床上已经凉了的李畴,叹气道,同时丢给了旁边那个裹着被单发抖的女人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李畴两腿一蹬就了了,但是这活着的人就要承受这次事件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了。
比如眼前这个和李畴夜里偷欢的旦角学徒。
比如眼前满脸愁容的洪班主。
洪班主花了足足上百两银子才买通了这园子里的太监管事,让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死太监帮忙压下这件事,让他能够将李畴的尸首送出去,让他不必在位高权重的主子们跟前儿丢脸。
不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钱也就能瞒得一时呢。
洪班主恨得牙根痒痒,连男女大防都顾不上了,一把揪起旁边瑟瑟发抖的杜鹃,冷声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丑事了,难道你们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记得了么?”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杜鹃泣不成声地回答道。
“你不知道,这房间里就你和李畴两个人,你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洪爷我为了能够获得这次来圆明园献艺的机会,光是给各路小鬼的赏钱就花费了上百两,这次又丢出去一百多两银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能给洪爷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就等着被卖到楼子去吧!”洪班主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狠狠甩了杜鹃一个耳光,打得杜鹃一个踉跄,厉声喝道。
杜鹃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也顾不上自个儿还衣不蔽体的狼狈,连滚带爬地跪行到洪班主跟前儿,抱着洪班主的大腿,哭求道:“班主,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不能被卖到楼子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这错误的代价太大了。”洪班主抬腿踢开了杜鹃,冷哼道。
不过他也就是说说,他戏班里的这些年轻姑娘都是他费尽心思从人牙子那里挑来的好苗子,模样未必是一等一的出众,但是个顶个的身段绝好,加之杜鹃转眼就能上台赚钱了,这要真是卖去楼子里,那亏损就更大了。
洪班主又爹长娘短地咒骂了一会儿,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心底的怒火。
他拉过旁边倒在地上的矮凳,叹着气坐下身子,冷声问道:“你现在和洪爷从头到尾地仔细说说,你和李畴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又是怎么闹成这副样子的,要是漏下任何细节,别怪洪爷心狠手辣了!”
说完,他又重重地一拍身边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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