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刚刚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四爷也不说安慰安慰自己个儿,还是让尔芙有点小抑郁,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暗红色金丝绣芙蓉花的锦被上,别别扭扭地耍起小性子来。
“呼……你这个妮子,怎么还掉起金珠子了!”
“我好害怕,我一睁开眼睛,身边连半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云雾虽然是将我伺候得很是熨帖,规矩也是半点不差,甚至比丫儿做事还要周到些,但是到底是前些日子才来到西小院当差的新人,我瞧着她伺候着我洗漱,我连刷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在漱口用的清水里动什么手脚,更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利我的事情,我本以为是丫儿这丫头稀里糊涂的没有安排好房里伺候的宫婢就去管事嬷嬷那里了,好不容易等到青黛回来,却发现是铃兰将房里其他的人都找了出去,我这心里头就别提多别扭了。
我一怒就将她责罚了一通,将她打得皮开肉绽的。
我亲眼瞧着她新上身的棉袍被赵德柱用板子打得稀巴烂,殷红色的血迹,从暗灰色的袍摆渗出来,一点点地洒在院子里,难闻的血腥味就那么随着风飘过来,我明明恶心得不行,腿肚子都在打颤,满身满背的都是被吓出来的冷汗,却不得不强忍着难受,一直熬着铃兰晕厥过去,这才强打精神地回到房间里。
你知道么,那会儿小七就在楼上,我又怕吓坏她,又气她这么长时间都没下来问问我这个额娘有没有吓到……”尔芙哭丧着脸,抓着四爷的衣襟,前言不搭后语的发着牢骚,发泄着她压抑了整个上午的苦闷。
四爷做梦都没有想到尔芙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苦笑着刮了刮尔芙的鼻尖,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低声说道:“爷瞧你是真吓糊涂了,你忘记了,昨个儿晚上,爷和你说过的,德妃娘娘特地让人传了口信过来,说是想咱们小七丫头了,让爷今个儿将小七送到宫里待几天。
早起爷去上朝之前,不是还特地告诉过你说,打算顺路就把小七送到宫里去了,你还迷迷糊糊地说什么小七都不知道有没有睡饱什么的,还让丫儿去小厨房准备点心给她带着路上吃么,你该不会是都彻底忘记了吧!”说完,四爷就把丫儿从外面叫了进来,以证明他的这番话。
四爷这么一提,尔芙挠了挠头,仿佛找到了一丝印象。
她这个人是打小就有这么个小毛病的,当她睡得稀里糊涂的时候,被人唤醒,看似是很正常的样子,其实却不过就是半梦半醒,一旦再次睡过去,之前和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就会完全忘记。
四爷正巧就是赶在她睡得正沉的时候和她说得话。
压根就没想到四爷会做出这样事情的她,虽然半梦半醒的和四爷发生了一段对话,但是她睡醒以后,却是彻底忘记了,甚至连昨个儿晚上,四爷说起要送小七进宫去住两天的事情都给丢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想着心事,还误会了小七会嫌弃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娘亲。
呜呜呜……好丢脸。
瞧着丫儿脸上古怪的表情,尔芙忙摆了摆手,将她打发了下去,同时如同发怒的小兽似的扑到了四爷身上,恶狠狠的警告道:“这事不许和小七说,要是让小七知道我会这般误会她,她怕是都要伤心死了。”
“好好好,爷不告诉她。
只是你也真是太疑神疑鬼了,你怎么觉得小七为了这点事就会嫌弃你,她那么懂事的孩子,要是知道你差点遇到危险,她肯定急死了,还不得立马就跑过来保护你,你都不知道她为了能更好地替弘轩那孩子保护你这个额娘,还特地要求爷给她找个擅长拳脚功夫的女先生呢!”
“我当然知道小七怎么都不会嫌弃我这个额娘。
可是我那会儿实在吓坏了,怎么可能会不胡思乱想呢,要是我早就想起来小七去了宫里,也就不会伤心那么久了,要怪就怪你,想要早起上朝就领着小七一块出去,怎么不昨个儿晚上就说,一大早,人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你说那些话,人家怎么可能会记得住么!”尔芙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个儿的错,她很是骄横的将错误都推到了四爷的头上,不依不饶的说道,同时伸手扯下了四爷腰间的麒麟玉佩,塞到了床里的暗格中,特别蛮横的占为己有了。
她早就相中这对羊脂玉雕的团形玉佩了,要不是她知道这玉佩是已经离世的孝庄皇太后昔日送给四爷的生辰礼物的话,她早就抢过来了。
这次倒是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借口,嘻嘻,这次真是赚大了。
对于尔芙的小贪财,四爷笑着摇了摇头,交代她一定要仔细将玉佩收好,这可是孝庄皇太后留给他不多的玩意儿,虽然东西并算不上多么稀罕,但是意义却是非比寻常,不过交给尔芙,倒是正合适,毕竟这本就是孝庄皇太后给他和他未来妻子的一份礼物,只不过他对乌拉那拉氏一直不是特别满意,所以并没有将腰左侧挂着的麟佩交给她,而尔芙抢下去的那枚就是他一直留在身边的麟佩。
一向笃信道教的四爷,不禁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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