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亚洲东部的某座城市中。
本应在数以万计的人类活动下显得喧嚣无比的城市,此刻却无比的清冷寂静,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繁多建筑间,不再有穿梭的人流与车辆,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变异野兽与疯长的植物。
还有...仿佛由血肉铺就的怪异菌毯。
在向着整座城市蔓延的、汲取着阳光并侵蚀着各类有机物的红色地毯中央,是一所尖端的医学院。
越是接近这异变的中心,血毯上活动的生命就越显得怪异,从皮肤溃烂只余猩红肌肉的哀嚎怪物,到仿佛由无数人类大脑与肢体融合而成扭曲肉团,一个个在正常自然环境下无法生存的生命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疯狂的变异着。
而在这些怪物的中央,医学院原本管理最为严格的角落,一栋平矮研究所的地下,一团体积超越了地表建筑的恐怖血肉“胚胎”正在缓缓蠕动。
就在这与菌毯相连的巨大胚胎内部,一个被无数血肉触须包裹的地下实验室中,从毁灭数十亿人的恐怖病毒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穿着布满血污的白大褂的光头男人神情恍惚了一瞬。
放下手中潦草书写着大量意义不明的零碎符号的记录板,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布满不正常凸起脉络的脑袋,忍耐着恍神后的奇怪眩晕感,若有所思的环视了一圈。
这个空气污浊到正常人类难以接受的狭小空间中,陈旧发电机的嗡嗡声在无限的回荡,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台个人电脑还在运行,屏幕上的程序不断的刷新数据,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除此以外,空间中就只剩下了无数因缺乏维护而报废积灰的科研仪器,以及一个又一个装载着诡异生物组织的培养皿。
“这样的环境...正常人早就疯了吧。”目光透过昏暗墙面打量了一下外面那巨大的胚胎,光头男子摇了摇头,抬手在胸前摸索着扯下了白大褂上别着的身份铭牌。
抹去铭牌上的污迹后,可以看到上面被放大的姓名“程斌”与后缀“博士”。
打量了一下这个在很久很久以前看到过的铭牌后,光头程斌微微叹了口气。
这里是曾经被他与系统合并进内域主世界线的、虫族支配者程博士诞生的那条世界线所衍生的信息虚界,或者说是量子化身集群利用最新研究成果,从量子泡沫深层维度中挖掘出来的世界线某种衍变可能性的记录。
现在的他,是部分取代了程博士的“存在”,并以此为基础去连锁扯动其关联的信息脉络。
弄清楚了高维神魔那种权柄与信息共鸣的部分真面目的程斌,逐渐掌握了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在量子泡沫相互连通衍生的无穷信息海洋中活动的方法。
以唯心信息视角出发感应干涉世界内外的事物,对于很多高维神魔来说是轻而易举、自然而然的事情——只要在其权柄涉及范围之内...但在程斌手里,这却是一个极其复杂、浩大的工程。
但知其所以然的道路自然也是有其优势的,在唯物的螺旋阶梯上攀爬的程斌,在力量贯穿信息海洋与实际物质、理解其间变动关联规律后,就可以做到比拟、甚至超越很多高维生命的事情。
就像是他可以无视权柄限制任意检索信息一样,就像现在他轻松启动追溯一样——
随着高维干涉力透过量子泡沫介入了其相互联通的复杂维度,光头男人的眼前闪过无数重世界幻影——以这条世界线中原初的程博士为检索基础,宇宙中所有与之相关联的信息,在量子化身集群的干涉力量面前逐渐浮现了出来。
过去的、未来的...本体的、平行个体的...
刹那间,程斌看到了这条世界线上程博士过去未来的所有痕迹,看到了与之存在信息共鸣的、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平行个体的信息线头,看到了其在世界线变动中所有衍生的可能性,看到了...层层叠叠的信息迷宫。
这些阻碍程斌探查的障碍,在距离与内容上尚且属于“程博士”这个检索基础的基准阀值以内,也就是说其背后隐藏的东西依旧是与程博士紧密关联的,而不是像“人类”、“碳基生命”那样的次级广域关联。
但那些信息的归属地,看上去却并不在内域附近。
“在汇聚了所有信息的宇宙根源中,如何遮掩自身活动的痕迹、保护自身的IP地址,是每一个高维生命必须学会的技巧啊...”
心底感慨了一句后,程斌心念一动,影响着所有与当前行动关联的量子泡沫,从世界基质的唯物层面出发,谨慎的绕过了令无数高维生命头痛的繁复外围迷宫,避开一些敏感点继续顺着信息脉络追溯了下去。
不得不说,当初系统通过融合诸多平行世界的角斗场摧毁了所有外流的世界线与“程斌”的平行个体,这个行动确实意义重大——
诞生于真实世界线的生命,与从宇宙根源海洋中剪取复制的信息截面,在某些层面上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就像是只停留在纸质文件与电子档案上的虚构人类,所留下的痕迹难以与一个真实活动在物质世界中的人相比一样。
所以出生的世界线对于触及高维的生命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虽然在母世界线之外的地方高维生命也能生存,但如果母世界线落在了像程斌这样有能力的生命手里,那就是一个偌大的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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