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谈之后,长公主终于弄清了秦念西和王三郎这段婚事背后的细情,再翻过头去想想,假设在眼前尚有余地的时候,秦念西和张家没有当机立断,后头倘若发生了他们预计的这些事情,还真是个让人极难收拾的局面。
长公主放下心结,又说起了邹静之的事来。
“王爷特特让人送了信回来,说是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军法当前,又是那样众人皆知的阵前落马,打乱了先前的精心部署,导致了岐雍关大乱,这也不是想遮掩,就能遮掩过去的。”
秦念西没想到,安北王在这件事情上,还会让长公主出面安慰自己,连忙点头道:“姨母放心,这些阿念都想明白了,再者说,这是军国大事,王爷肯如此担待,阿念心里只有感激。”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那邹家大姐儿也不容易,一辈子小心谨慎,最后却着了这样的道儿,我听说的时候,想起那会儿邹家军刚划到安北军时,她来府上的模样,心里都跟着抽了好几抽,还是荣嬷嬷怕我动了胎气,说是既然你过去了,总会有法子,哪知道,哎……”
“邹家大姐姐素日是个修身极谨的人,但是对于她认定的人,又十分信任。那玉澜就是钻了这样的空子,扮做女子与邹家大姐姐相交近十载,才骗得了邹家大姐姐的信任。阿念亲眼见过玉澜从男变女的情形,即便是我们这样的医家,如果不让我们上手诊脉,也极难分辨出雌雄。”无论如何,秦念西都希望邹静之身后能清清白白。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王爷在信里说了,说是那玉澜也在他面前扮了一回,倒是没说别的,下剩就是俯首认罪,又交代了些毕彦的事。行了,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你所做的,也不枉你们忘年相交一场,这样盖棺定论,也算保全了她的清白。”
长公主说到这里,又扬声叫了荣尚宫进来,才对秦念西说:“姨母虽舍不得你,可是形势不留人,有些事,姨母就今日一并都和你说了。姨母和你阿娘姐妹一场,这事儿就不说了,你说是为了姨母的病,实际上自打你来了这北地,除了替姨母治病,还为这北地长远之计,做了许多大事。”
“这些事,不单是姨母心中有数,王爷心里更是感激得很。但是你这样的性子和身份,有些事儿咱们就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姨母原想着收了你做义女,再到皇兄跟前给你讨个封号。”
“王爷说这样不妥,这样的身份,倒是不利于你往后行事。又劝了我说咱们娘俩的感情,不在意这样的名分,姨母虽说心里不得劲儿,但是也知道王爷说得对,又想着这后头的事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眼看着你就要嫁人了,王爷和姨母倒是想到了一处,这添妆上,我们合计了许久。”
“衣裳首饰的,你也不稀罕,成天就是这么一身,姨母就不说了,只拿了件项圈给你,算作是个念想,是从前姨母家的外祖母给的。别的,王爷说这北地也实在没什么好给的,你外翁家为了这场战事,搭进去许多银钱,虽说账上不见得能算明白,但是王爷心里有数。”
“王爷就说,拿十万银子给你做添妆,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番心意,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另外,姨母在京城有处庄子,离京城万寿观不远,”
长公主看着秦念西要推辞,连忙伸手示意了她,又接着解释道:“你放心,不是皇庄,是姨母阿娘名下的私产,也是姨母外家给的,原是给姨母阿娘有个生息,能挣点活泛银钱的庄子,有山有水,还有瓜果农田。”
“姨母如今在这北地,也是托付了娘娘帮忙找人打理的,山长水远的,姨母也没那个精力,往后你嫁到京城里,又在万寿观常来常往,总是不大方便。王家的情况,姨母也大概知道些,不管是银钱还是庄子,你都能用得上。”
长公主从荣尚宫手里接过那三个匣子,一样一样交到秦念西手上,到最后又叹了口气道:“照理说,你出嫁的时候,我无论如何应该在你身边看着,可如今,一是路远,家里这两个实在太小,二是你这婚事,只怕也不会办得太过隆重,哎,我想起这事儿心里就不舒坦……”
秦念西连忙道:“姨母宽心,婚礼不过是一日的事情,关键还是往后的日子过得舒不舒心,阿念不在意这些事情,也不喜欢太过被人关注。”
长公主点点头道:“难为你这么大点,竟比姨母还看得通透。京城里捎了信过来,说是你家中舅母年初就进了京,专为你的婚事,娘娘让人专门看了看你这位舅母,说是倒是个有见识的,也挺为你着想,这样姨母也就放心了些。”
“往后你去了王家,那位明夫人就正经成了你的婆婆,你们家外翁虽说对人家有恩,但是一家人过日子,最忌讳总把这些记在心上的,哎,我这也是多余嘱咐的,你心里清楚得很!”
“还有那王三,虽说该当是个好孩子,可他这病是你治的,你怎么治病他必然就清楚,往后该忌讳还是要忌讳,别闹得夫妻失和……”
秦念西听着长公主从一数到十,从怎么跟婆婆相处,说到夫妻之道,再说到跟妯娌相处,那份从十到一的不放心,再又自我宽慰,只默默心里发酸,捧着那份沉甸甸的添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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