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见得秦医婆一脸急促,忙问道:“嬷嬷怎的走得这么急,看这一头的汗。”
秦医婆略行了礼,也顾不上别的,只急忙道:“姑娘,那钱家和石家的人,正在观中寻那万娘子,幸亏道齐师傅早先就有吩咐,让人守死了各处院门。万娘子不想出去,沈婆子却想去把自家姑娘受的委屈,当着众人摊开来说道说道,要个公道,两个人正相持不下,老婆子见这情势,便请了孟娘子,又唤了两位医婆在那处看着……”
秦念西讶然道:“不是说那两家都下山去了吗?”
秦医婆一脸苦笑:“先前确实走了,只今日却又齐齐来了,这会子正在观中闹腾,立逼着道长给诊断呢。”
秦念西略怔了怔才道:“既是道齐法师都安排妥当了,应是不能叫人硬闯进去的,咱们去观中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着想了想又喊了木香道:“你去松竹斋看看。”
秦念西换了身道袍,跟在秦医婆身后,楼嬷嬷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秦念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路上,秦医婆细细把今日的事说了。
秦念西三人出后头角门,绕到观中后门,此时后门处站了几个道人,明显有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
真人座下九弟子道文正站在后门外,见了秦念西,只轻声道:“姑娘请回,师兄嘱咐过,近日里不让你往观中去。”
秦念西一脸苦笑,忙解释道:“我不去前头,只去后头杂院看看,前头要找的那妇人,原是我的病人,如今正担惊受怕,不知如何是好。”
道文想了想,又问明了楼嬷嬷的身份,才放了他们一起进去。秦念西和秦医婆又略略打听了一下情况,听得前头情势已经控制住了,便往杂院里进去。
秦念西三人走到万氏住的那间屋前,就听得孙大的声音传了出来:“沈嬷嬷此时让万娘子出去,除了让情势更乱,别的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会给自己惹祸。万娘子这公道,真不在你们出不出面上,这话要分两头说。”
孙大又把律法和利弊都细细给万氏和沈婆子说了,沈婆子只垂头丧气抽泣道:“天爷啊,这世道,可叫我们女人怎么活。”
孙大又劝道:“他们闹了出来,兴许对万娘子是有利的。嬷嬷也无须如此丧气,说起来,这世上总是好人多,看看你们家姑娘,再瞧瞧我们家阿升,不都是到了这观里,遇着贵人才保了命嘛,咱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观里添麻烦,安心听道长们安排就是了。”
那万氏立即道:“就是这话,咱们这口气,这点嫁妆,算不得什么,嬷嬷,你想想,费心费力救了我们的小道长和医婆们,咱们不能给人家添乱,咱们在这观里,不是活得挺自在吗?”
那孙大点头道:“嬷嬷放心,若真有那一天,钱家能讨回公道,万娘子这状子,我孙大来替她写。”
听得这处,秦念西和秦医婆相视而笑,楼嬷嬷听了这孙大一二三四五的,轻声道:“这是谁,可不是个简单人。”
秦念西笑了笑,对秦医婆使了个眼色,自带着楼嬷嬷出了杂院,往前头去了。
诊殿耳房里,道齐得了师傅示下,把原话传给了道云和道恒。
道云和道恒也不再犹豫,只命了道齐开了诊殿大门,再让人维持好秩序,让那石家大郎坐于殿内,二人一左一右开始给他诊脉。
二人按寻常诊脉法子,竟没诊出一丝异样,相视一眼,手上下了功夫,细细把周身各处脉络运行情况诊了个遍,总算发现了一丝儿异样。
道云和道恒默契十足,互相看了一眼,难怪这石家人敢如此有恃无恐,坚称自家无病,那脉象上的一丝异样藏得极深,寻常医家,根本不可能诊出来。
石家大郎见二人收了手,便问道:“如何,二位道长可有发现?”
道云略迟疑了一下,又暗自摇了摇头,才缓声道:“施主这病,拖的年数太长了,如今,已非贫道力所能及了。”说着又看向道恒问道:“师弟,你看呢?”
道恒也只是面露憾色摇头道:“正如师兄所言。”
钱家人正欲发话,石家大郎看了眼自家父亲脸色,率先嚷道:“道长莫不是诊错了……”
钱家人立即嚷起来:“道长诊出有病,你们就说诊错了,难道非得道长们昧着良心说话,你们才得承认?”
两家人你来我往,又开始吵闹起来。
外头哗然之声越来越高,道云面色晦暗不明,道恒上前一步,清了嗓子,扬声道:“诸位施主,我万寿观原不愿插手人家家务之事,便是因此原因。贫道及师兄诊断已下,无论你两家认与不认,都再与观中无关,请观中无关人等速速退去,若要继续在此纠缠,观中只能停诊了。”
几位道人过来,使了把子力气,将钱家和石家驱逐了出去,关了中门,恢复了大殿看诊秩序。
道齐在侧门扬声喊道:“诸位,如今已尽午时,要看病请速来此门排队……”
外头诸人议论纷纷,有替女家抱不平的,有替男家开脱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劝那钱家去官府打官司,又有说官司打不赢的……
有那说得无比热闹的,此时看得病人已慢慢排起长队才想起,自家是来瞧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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