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救!”
孙秀荣站了起来。
三世为人后,他基本上变成了一个很少考虑个人感受以及有强烈共情倾向之人,聂叙丹樨是他少年时的朋友,还是结拜兄弟,按说在此时依旧掌控着强大兵力的安西四镇高仙芝的威胁下,他不应该为了区区一个聂叙丹樨而得罪他的。
就在这三年,由于失去了北庭,加之北面的契丹,东北的渤海国都强势崛起,而吐蕃人依托西海附近的石城堡与大唐打起了消耗战(非常惨烈,感兴趣的人了查看史籍),大唐看似依旧强大,实则从现在开始已经有了累卵之危。
当然了,就是因为失去了北庭,大唐便愈发重视其安西起来,不仅将高昌、伊州也划给安西管辖,还不断向此地移民,加强军力。
以前北庭、安西七镇才有两个军团四万人的野战军,眼下失去了北庭之后,六镇依旧保持着四万人的军力,非但如此,为了能快速增援安西,大唐还加强了河西瓜沙一带(敦煌到瓜州之间,此时绿洲面积远大于后世)驻扎了比以前多两倍的军力。
此时,便显示出前隋炀帝修建大运河的重要性了,边镇的压力骤然增加,不过通过疏浚大运河,恢复大运河的运力,江南的粮食、物资、丁口依旧源源不绝运到长安、洛阳。
长安、洛阳,眼下已经恢复了隋朝全盛时期库藏的盛况,几个有名的大仓府库充盈。
这就是中原王朝的潜力。
就算孙秀荣从十八岁那年起家,有着三世为人的经历,花费十二年时间依旧不能撼动大唐分毫。
他也常常感叹,“若是在唐末时分介入,没准能在中原争霸,就好像李克用、朱温隔着黄河所做的那样,可惜......”
照这个架势,更因为由于他的出现,大唐提前恢复了大量漕运的盛况,她的国祚估计会比历史上延续更长的时间。
于是,他只能将眼光放到其它地方,一个可以扰动地球历史的地方。
他斩钉截铁宣誓要救聂叙丹樨,并非是因为他与聂叙丹樨有“一同抢劫边令诚”之旧,也不是因为他们是撮土为香的结拜兄弟,更不是他看不起高仙芝那猴急的模样。
原因只有一个。
拔汗那国恢复到以前占据整个拔汗那盆地后,国力早就雄踞昭武诸国之上,在前汉时代,大宛国可是有六十座城堡,胜兵六七万的大国的!
眼下虽然没到那个规模,但由于其四面皆山,只有一条由于锡尔河穿越形成的狭长峡谷与外界相连,导致了由于不满吐蕃人、大食人的宗教迫害而纷纷迁到此地的吐火罗人、昭武人、大小勃律人到此避难。
具体来说,眼下该国居然成为了大月氏人后裔、象雄人后裔汇聚的地方。
这是与原本历史大为不同的地方。
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怛罗斯之战的胜利,大食人牢牢占据着拔汗那盆地锡尔河以南的土地,也就是大半个盆地。
这也算是孙秀荣的出现带来的蝴蝶效应吧。
说白了,他为的是哪些迁到拔汗那国的丁口!
按照胡商以及仁勇都带来的情报,这几年,拔汗那国原本只有三万多户人家,眼下却膨胀到近十万户!
其中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外来的,多出来的七万户,有一半则是锡尔河以南的丁口,另外一半就是逃离故土而来的大月氏人、象雄人后裔!
若是他“信守承诺”救出了聂叙丹樨,就表示他有意愿、有能力从最强大的大唐手里救出任何人,于是那些留在拔汗那盆地的大月氏人,不不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吐火罗人,象雄人接下来会怎么做就不言而喻了。
丁口,只有丁口,才是目前孙秀荣心目中最宝贵的资源!
“扑”,孙秀荣拉开了身后的一副用伊犁河的瑟瑟石串成的珠帘,然后露出了一幅地图,一幅用白色绸布,各色丝线绣成的西域一带的地形图。
这三年,得知贾耽醉心于地图后,他便让他跟着仁勇都的人跑遍了西域一带,最后用白纸画下,然后由他的三个夫人用丝线绣成的。
“诸位”,见到这幅地图,不禁孙秀荣眼睛大亮,亲自参与此图制作的贾耽也是眉开眼笑,“这是拔汗那盆地,其北面是拔汗那山,有纳伦河谷与纳伦盆地相连,眼下纳伦盆地迁来了一个原党项羌部落,由其挂在拔汗那国下面占据着”
“其西北面是恰特卡尔山,与歌舒部所在怛逻斯河河谷有道路相连,请看,从怛逻斯河河谷向南,先是恰特喀尔河,然后是渴塞河,直抵盆地”
(拔汗那国的都城西鞬城被大食人侵占后,只得迁都至渴塞城,也就是后世的卡塞桑城,一旁从恰特卡尔山下来的河流就叫渴塞河)
“路程大约有四百里,我等既然早就筹划好要南下对抗大食人,救出聂叙丹樨就顺手为之......”
“大都护”,李继勋说道,“若是惹恼了高仙芝,我等南下时,后方就空虚了,特别是这次出兵肯定是以伊犁州、碎叶州的军力为主,若是彼等以焉耆镇、龟兹镇的军力为主,穿越达奚部所在的鹰娑川,就可直抵热海或者伊犁河上游了”
“无妨”,孙秀荣却摆摆手,“我等在庭州还有重兵,有庭州的军力在,其就不敢太过造次,否则难道想再重蹈一次高昌镇战役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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